这或许,也就是他想达到的目的吧,只是那口无遮拦的鱼茗樱是避不过要吃些小苦头了。
落雨飞絮针的滋味她是再清楚不过的,这暗器如其名,细如雨,轻如絮。因为又细又短,加上毒梅花自己的内功催动,所以几无破空之声。
关于他的这款独门暗器,总之就是四个字:防不胜防。
说起来就心有余悸,当年刚认识毒梅花的时候也没少被他招呼,方才那针虽然看起来无毒,但依他的手段,劲头还在后面……兰璃如是想着,唇边原本挂着的一抹微笑也不禁一抖。
君无瑕似乎有所感觉地抬眸看向她,疑惑道:“怎么了?”
她没按捺住好奇心,终是问道:“那针你做了什么名堂?”
君无瑕闻言微微挑眉,言简意赅地说了两个字:“没毒。”
兰璃刚要大感意外地松一口气,便听他又缓缓续道:“不过沿着她的大穴走一遭罢了。”
又继续不以为然道,“明天你什么时候想起了记得去给她一掌,留在体内终是不大好,会奇痒难忍。”
噗……兰璃一口气没憋住,才沾了嘴的一点酒就被悲惨地喷了出来。
向来不习惯随身携带女儿家用的丝帕的兰某人直接上袖子抹了嘴,完全没注意到旁边君无瑕手上那已经拿了一半出来然后默了默,又静静放回去的一方素帕。这时她不经意抬起眼帘,才注意到随着小二话音走进来的,是一个红衣女子。
小二接过她手里的缰绳,将那匹白的没有一丝杂毛的马往一旁的马棚牵去。兰璃瞧着那匹马从女子身后踱开,这幅情景让她恍然间觉得似看见了雪中赤火。
她的模样也长得很美,一张明艳的脸上配了个冷冰冰的表情,眉眼间颇有些桀骜之气。
火焰一般的女子。兰璃看着她时,心里便想到了这样的描述。
女子径自走进来,目光连看也不看食馆中的众人,每走一步腰间系的那串精致小巧的银铃就在嘤嘤响动,声音不大,却清灵。最后走到窗边一张空桌坐下,看了一眼邻桌,顿了顿,方才下颔微微一抬,启唇对身旁的店家道:“就给我来一个那个吧。”
声音似冰雪通透。目光所意指的,正是那种蒸氲着热气的砂锅。
她的容貌本就引人注意,加上这一身装扮,便更加容易吸引目光。但她好像压根没有注意有其他人在看自己,或者说,她并不在意。
那样两眼空空不将别人放入眼中的模样,倒是与毒梅花有些相似。兰璃又瞧了一眼君无瑕,果然是继续着他一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遗世独立之风。
直觉告诉她,这个女子并不简单。在这种敏感时候她以这样的风貌出现在锦州,兰璃觉得,大概不会只有自己一个联想到红线门。
女子点的砂锅很快就送上了桌,蒸氲的暖热雾气中,似乎那张有些许苍白的脸也染上了一些暖色。她拿起筷子的时候不晓得想起了什么,唇边逸出一抹笑来,有些出神。
邻桌传来一阵响动,兰璃眼梢目光一瞥,果不其然,那几个衙门的人已有了动静。
“二公子,”
何平刻意压低声音在蒋胜祖身旁说道,“要不,还是先按兵不动,先让人去请凤庄主过来吧?”
兰璃默默摇了摇头,这些缺心眼儿的二世祖啊。
果然下一刻蒋胜祖便话也没回地径直朝红衣女子走了过去。何平无奈叹了口气,随在其他人后面跟了上去。
兰璃一手握着酒杯做出一副悠然品酒的姿态,其实是不动声色地静观着事态展,蓦地,眼前伸过来一只手,食指和拇指间捏着一颗黄褐色的药丸。
“吃了。”
君无瑕言简意赅地吩咐道。
兰璃也没先问他给的是什么药,听了话就立刻接过吞了下去。然后才低声问道:“是什么?”
“暂时以防万一的药,”
君无瑕眼风淡淡一扫人堆,“有人要去捅马蜂窝,总得防着他们殃及池鱼。”
话音刚落,那边蒋胜祖的声音也已飘来。
——“在下姓蒋,是锦州知府衙门的捕头。”
用自我介绍作为客套的开场白并没有引起红衣女子的任何兴,她连眉毛也不曾动一下,依然自顾自旁若无人。
再开口时,蒋胜祖的语气中便明显带了几分不满,语气也生硬了几分:“姑娘,有件案子需要你协助调查,请与我回趟衙门吧。”
红衣女子终于慢慢抬起头来,眼神中却流出几分疑惑:“我为什么要跟你去衙门?”
兰璃因为同向来被他人评价为性情怪异的君无瑕相处的颇有些心得,所以此刻她对于眼前这番情景有着自己直觉上的感受。她觉得她是真的疑惑,而并非是故意挑衅的不屑,只是她的脸不笑时太冷艳,眉目间又有股天生的桀骜之气,所以此刻在旁人看来,便更像是挑衅,而非疑惑。
“你这是什么态度?!”
蒋胜祖身旁的小衙役已经先怒了。
红衣女子看了他一眼,淡淡一笑:“你们这些人真是奇怪,我没闲情同你们纠缠。”
言罢伸出手去夹了一块竹笋在筷间。
旁边却同时伸过来一只手挪走了面前的碗。
她瞬时冷了眼眸。
然而就在兰璃感觉到她的杀气,且以为他们就要动起手来的时候,她却在下一刻敛了这股戾气,站起身,不一言摸出一块碎银放在桌上,转身往门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