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长真在州牧府邸大门外徘徊,愁容满面,心事重重。
身为诸葛流云三个贴身护卫中实力最强、年纪最大,亦是心思最缜密者,这些天他早就看出族长与州牧之间不对劲了。
长善、长美那两个缺心眼的家伙还一直大咧咧说是自己多心,诸葛长真思前想后,还是决定来州牧府走一趟,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如长乐郡守一般连州牧的面都见不到,而只要见到州牧,哪怕只是简单说几句话,他也有信心能疏通乃至化解州牧与族长之间的心结。
诸葛家族家大业大,身为纳兰四大附庸家族之,诸葛长真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他诸葛家得罪了伊贺乃至帝室都不打紧,却唯独不能得罪纳兰。
看门小厮也是个脑瓜灵活的人精,见诸葛大人面容愁苦,忙上前搭讪,诸葛长真原本还在举棋不定,此刻见小厮来引自己进府,索性心一横,让小厮在前带路,一路进了州牧府。
小厮带着诸葛长真一路行至外府深处,到内府入口处,外府小厮通报后便自行离去,然后另一名内府小厮接手,引着诸葛长真走走停停弯弯绕绕,一共行了约莫小半个时辰,才行至州牧日常休息居住之所。
纳兰若竹一向不喜自己居所附近有太多人,因此他居住的屋外并无小厮守卫。引路小厮在屋外大声通禀诸葛长真来见,过了许久屋内也并无回应,小厮却似乎习以为常,告知诸葛长真此刻或许州牧大人还酣睡未醒,让他在屋外耐心等候,便自行离去了。
诸葛长真抬头看看天,此时早已日上三竿,再待一会就到正午时分了,只能苦笑一声,站在屋檐下等候。
不料,他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
从日正当空等到夕阳西下,期间送饭的小厮来了三趟,分别送来午饭、午间茶点和晚饭,都只是轻敲屋门两声,随后将提篮放在门外便自行离去。
纳兰若竹竟一整天都未进食,也未出屋。
他在屋里做什么?
难道真的如小厮所言,酣睡未醒?
那这酣睡得未免有些过头了吧……
待到傍晚时分,太阳即将沉入地平线下,诸葛长真终于忍不住了。
他慢慢走到门口,伸手轻轻敲了几下门。
屋内依然毫无动静。
诸葛长真正欲再敲门时,忽地鼻头一动,似乎闻到了什么味道。
一丝血腥气自门缝中溢散而出,窜入他鼻中。
不好!
诸葛长真不及细想,全身原力迸,一脚踢开屋门,冲进屋去。
屋内,纳兰若竹趴在桌边,桌上横七竖八倒着数个酒壶,纳兰若竹左手握着一个酒壶,垂落地面的右手掌鲜血淋漓,地面上散落着几块酒杯碎片。
诸葛长真长舒一口气,看来是州牧大人醉酒后不慎将酒杯捏碎,伤了手掌。州牧大人再不济也是一个器师境,这种小伤自是无碍。
纳兰若竹嘴里嘟哝着什么,似乎在说梦话。
诸葛长真竖起双耳,隐约听到什么“媚娘……”
“对不起你……”
之类的话。
纳兰若竹骤然大吼一声,声震屋瓦。
“赵玄明,我干你娘!”
诸葛长真听到此语,吓得当时就面色白、脚步虚浮,权衡片刻之后,他当即将调解之事抛诸脑后,快步离去。
赵玄明,那可是当今皇帝陛下的名讳!
诸葛长真知道纳兰与帝室之间颇有嫌隙,却从未想到普天之下,竟有人当真敢如泼妇骂街般痛骂当朝天子。
至于州牧与皇帝之间因何结怨,他可以说是根本没有一丝好奇心,只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一觉醒来,现自己从来没有来过州牧府邸。
纳兰若竹吼完之后,似乎清醒了一些,揉着惺忪醉眼,望着远去的人影,暴怒道:“赵玄明,你他娘的跑……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要你……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