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意地呼出一口气,小武走到热水机前,给自己冲了杯热腾腾的咖啡。是苏虹给的溶雀巢,那是她吃康师傅方便面得到的赠品,因为总是在吃泡面,所以苏虹积累了一堆咖啡。袋装咖啡很少,冲出来味道也很淡,他只好不断往里加糖。不过有个优势是,这种咖啡不会有咖啡机里的那股焦糊味。之前办公室有一台咖啡机,但是没几个喜欢用,包括“西化”
严重的方无应也对咖啡没感觉,苏虹说咖啡能导致女性骨质酥松,雷钧甚至觉得咖啡机出来的液体如泥浆水。当凌涓现咖啡机上落了一层灰之后,就干脆叫人把它搬去了别处,后来让哪个部门顺手牵羊拿走之类的事情,就谁都不清楚了。……
满意地呼出一口气,小武走到热水机前,给自己冲了杯热腾腾的咖啡。是苏虹给的溶雀巢,那是她吃康师傅方便面得到的赠品,因为总是在吃泡面,所以苏虹积累了一堆咖啡。袋装咖啡很少,冲出来味道也很淡,他只好不断往里加糖。不过有个优势是,这种咖啡不会有咖啡机里的那股焦糊味。之前办公室有一台咖啡机,但是没几个喜欢用,包括“西化”
严重的方无应也对咖啡没感觉,苏虹说咖啡能导致女性骨质酥松,雷钧甚至觉得咖啡机出来的液体如泥浆水。当凌涓现咖啡机上落了一层灰之后,就干脆叫人把它搬去了别处,后来让哪个部门顺手牵羊拿走之类的事情,就谁都不清楚了。
小武也不喜欢喝咖啡,来这里五年间,他把一切都改了,开始抹古龙水,爱上了三明治和牛排,去参加同事婚礼给人当伴郎时,穿起条子衬衫和大翻领双排纽扣黑西装,但他就是接受不了咖啡。什么都能改,甚至连胃都能改,可舌头却改不了。
他喝茶。
但是上个礼拜他的茶就喝完了,又没来得及去买。尽管旁边雷钧的屉子里就有三百多的明前玉露,雷钧这方面很大方,茶和烟经常被同事蹭便宜,他也从不在乎。
今晚小武仍旧决定不动雷钧的茶,尽管他并不喜欢咖啡。
八点左右,凌涓回了办公室,她的肋下夹着厚厚一叠资料。
“哦,今晚是你值班?”
她看了看小武,有点疲倦地问,“我记错了?不是苏虹的班么。”
“我和她换了。”
小武笑了笑,“明天……呃,说是大学同学聚会,挂着黑眼圈不好去。”
凌涓摇摇头:“也就你肯答应她。”
“局长,你还不回去啊?”
“嗯,这就走。”
十分钟之后,凌涓锁上局长办公室,走到大办公室门口,武。
“晚上打算吃什么?”
“这个。”
小武扬扬手里的干拌面盒子。
凌涓疲倦地笑笑:“下次叫雷钧批一箱子回来得了。”
估摸着凌涓出了院子大门,小武起身,将安全阀扳下来,红灯亮起。
红灯一亮,固若金汤。
他喜欢这种无忧无虑的瞬间。
现在,全局就转入了安全自动控制中了。
朝九晚五,偶尔加班,小武常常思考,这是否就是他所要的生活。
曾经一度他以为自己不能适应这种枯燥的生活:在钢筋水泥的大森林里做一只小蚂蚁。一周五天班,除了薪日之外毫无波澜,时间在电脑轻微的声响里悄悄打,欢乐不多,愤怒更少,甚至大声说话的机会都难寻,这是个平淡得不能再平淡的人生,就连他的名字都那么乏味和俗气:武海潮。
没人知道,五年前他叫的不是这个名字,另外那个名字已经被小武给舍弃了,尽管在它上面,曾经攀附着那么多浪漫、悲欢情怀以及传奇。直到如今,无数诗文里,还不断闪烁着那个名字留下的印迹……
可他擦掉了那个名字,就如同擦掉美人脸颊上一串闪闪珠泪,他现在不需要那些了,他现在需要的是这:二十八岁左右,过一百七十公分,头微有点长,瘦削端庄,温和易交往,但永远缺乏激烈的表情,身上永远是深色西服,黑色公事包……乏味得如同他上个月,参加的那场同事婚礼。
那婚礼很盛大,但是,乏善可陈。酒席其实不错,一千多块一桌的食物色香味俱全,郎娘满场敬酒,其间捉弄人的把戏层出不穷,**几次迭起。
小武坐在同事那一桌,和方无应他们在一起,那些家伙们在拼酒,高声的喧哗能掀翻房顶,他则坐在一旁,静静望着眼前这奇妙的一切,怎么都激动不起来,心里好像在看另一个宇宙的事情。
他到如今,依然还记得当时自己心中那份困惑:为什么他们会有这么大的精力?
这些始终生活在常规中的人们,他们仿佛从不知疲倦,更不会无故丧失活下去的勇气,他们的所思所想从不极端,也没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将他们挤压出常规,不会爆什么恐怖的事情逼迫他们成为文学家。而且任何一点小事都能激荡他们的心灵,从而变成滋润他们生活的源泉。小武甚至羡慕他们有所烦恼:房子贷款,汽车保险,孩子升学,或者女朋友的靴子……
他也想要这样的烦恼,就在那一瞬,他突然间,万分渴望也有这种种琐事来烦自己…………
他也想要这样的烦恼,就在那一瞬,他突然间,万分渴望也有这种种琐事来烦自己……
可他没有,他不敢有。
这喧嚣的城市就是个巨大的蚁**。到处都是忙忙碌碌、进进出出的微小生物。而他,是比这些微小生物更加懦弱的一个,他曾经弄垮了一切,他孱弱的肩头,什么都负担不起。
所以他必须自我精简,舍弃一切不必要的联系,就像那些不起眼的蚂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