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谢隐来了兴致,“心理学教师带着两个学生出来画画?兴趣还挺广泛。”
秦淮还没说话,一旁的栾劲觉得有点窝火,冷冷回了句:“别说画画了,杀猪都能算是个兴趣。法无禁止即可为,这位警官,您管得还真宽。”
这话明显是在搓火,谢隐今天打曹力帆没打痛快就被拉开,本来气儿就不顺,一时间双方就剑拔弩张起来。
可没等谢隐作,秦淮却往前挪了半步,语气依旧温和轻柔:“谢警官,孩子小,说话冲,您莫怪。”
一招乾坤大挪移让谢隐有火不能,看似姿态够低,四两拨千斤。可眼尖的谢隐还是清楚地现,秦淮向前这半步,生生将栾劲护在了身后。
谢隐突然一笑:“挺好,护犊子。这点对我脾气了。”
就在这时,痕检的一位女同志跑了过来:“谢队,车辆大架号已经损毁十分严重,也没找到行车执照,很难确定车源。”
说到这,又递过来一个证物袋:“只找到这么两片未燃烧完全的车辆碎片,卡在桥墩子边上了。”
谢隐看了一眼,估计是车辆被掀翻下去时候卡住的,犯罪嫌疑人也没注意到这两片碎片,就没扔进去一起烧。
他接过物证袋,看见一片带着淡粉色车漆的碎片,和一个类似车标的东西,是一个字母p。
情况不容乐观。尸体高度碳化,能否采集到有效dna很难说,尸源就不能确定。大架号被损,很难确定车源。现场附近就是郁郁葱葱的玉米地,一眼望不到边的青纱帐,根本没法采集到有效脚印。
现在,除了能够确定这是一起杀人焚尸案以外,竟然一条线索都没有了。
正在谢隐独自思忖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让人意外的,秦淮开了口。
“可以给我看看这个物证袋么?”
见谢隐不回答,他举起双手:“我不碰,你拿近一点我看一眼就行。”
谢隐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左右对方都看见了,也无妨拿近些。便递了过去。
秦淮没接,只仔细大量了一番,继续说:“这块碎片来看,并不像是后贴膜或者改漆,而是车辆原色就是浅粉色。原厂漆就是这个颜色的车并不多,再看车辆大概形状,和这个字母p。我觉得这辆车很可能是一辆porsche。”
他又看了一眼远处烧焦的车辆架子,确定地说:“对,保时捷,冰莓粉色保时捷taynet。”
谢隐一愣,看向一旁的韩易。韩易沉吟片刻,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性。
秦淮继续说:“这是一款保时捷刚刚上市不久的新车,保有量并不高,况且还是粉色这种颜色。谢警官顺着这条思路查,应该很快就能找到车主。如果需要的话,我有a城保时捷车友会的微信群,可以给谢警官做参考。”
谢隐没说话,目光一略,扫过秦淮方才站的方向,一辆深蓝色保时捷卡宴停在村道上,应该就是秦淮一行人的座驾了。
想想大学老师的那点死工资,和对方这三十出头的年纪,谢隐心中明了€€€€得,碰着位富二代。
在争做投胎小能手这件事情上,谢隐从来没觉得自己输给过谁,所以对于对方到底被资产阶级腐化成什么程度也不十分介意。
但他长吸了一口气。因为作为一名警察,破案时当然要广泛采纳人民群众的意见,但被人民群众直接按头指导了,还是挺跌份儿的。
“行,谢谢您,警民鱼水一家亲。改日要真破了这案子,”
他突然顿了顿,加重了语气,“到时候您若不是罪犯,我就亲自上门为您送面锦旗去。上书:群众楷模。”
方才犯倔的栾劲一听这话,又来股火。秦淮脸上淡淡的笑意却丝毫不变,温润如常,仿佛根本听不懂谢隐的弦外之音:“谢警官可要说话算话啊。”
天边的炸雷终究夺去苍茫大地上所有蝼蚁一般微不足道的情绪,浓云也终于撑不住重负,大雨滂沱而下,给现场忙碌的所有警民来了个猝不及防的透心凉。
民警们收拾好物证纷纷上车,岳继龙也在这时奔了过来,给谢隐再次戴上了手铐,压回了警车上。
谢隐如他许诺的,十分配合。倒不仅为了给岳继龙面子,而是他所有的情绪和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另外一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