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妮笑着说。
莉兹含糊其辞地看着我:“克里斯,你愿意出多少钱买我闭口不谈?”
我们三个一同笑起来。屋内传来一个声音。
“潘妮,是他们到了吗?”
“快进来!”
潘妮退到一旁,让我们进门。“是的,妈!”
我们走过门廊,妈妈急匆匆地从房子另一头的厨房走过来。“儿——子!”
她愉快地说,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妈妈和我差不多高,褐色的头剪得不长,她和我爸从前在缅因州从事养老保险工作。妈妈,和别人的母亲一样,高兴的时候是天使,生气的时候是梦魇。
“嘿,妈。。。”
我也抱住她。她脸上的笑容、充满爱意的拥抱,一定程度上把我心中的恐惧压得更深,现在它随时可能像惊吓盒子里的小丑一样,突然跳出来给我以绝望。这会儿我们是这么欢乐,我真害怕一会儿我要说的话会毁了这一切。
妈妈从我怀里退开,看向莉兹。“你一定就是莉兹了?”
她也给了莉兹一个拥抱。莉兹看上去有些惊讶,但她很快便接受了热情的拥抱。妈妈总是爱和别人拥抱。“真高兴你们能来!”
妈妈放开莉兹,欢快地说,“快来,看看我和你爸把房间改造成了什么样?”
莉兹、潘妮和我跟着妈妈穿过门廊,右转走进会客厅。房间中间是一张看上去很豪华的皮革沙,沙前摆着一张漂亮的桌子,沙对面是几张一看就很贵的木头椅子。“我趁着特价买的!”
妈妈自豪地展示新的家具,“这些家具起码值几千块呢!”
我本能地想要开玩笑,说我以后要永远在这些宝贝椅子上用餐,但话还没出口又被我咽了回去。莉兹察觉到了我的焦虑,轻轻挽过我的手。她的支持,再加上她身上的爱意,使得我没有当场倒地不起。
“好久不见啊!”
我转过身,爸站在房间门口。我爸是一个很严肃的人,他很会讲笑话,但并不是很善解人意。尽管如此,我还是很爱我的父亲。他比我稍微矮一点点,正穿着他的罗格斯旧运动衫。
在爸身后,是我的大姐,萨拉。她棕褐色的及肩头扎成了一个马尾,穿着一件普通的蓝色上衣。从小,萨拉就对我很好,她经常带我出去吃饭,还常常想抱着我——有时候她抱得很紧,但从来不会弄疼我。
我走上前去,先拥抱我爸。“爸,姐。。。”
我说着,又拥抱萨拉。萨拉紧紧抱着我。
“我的好弟弟!”
她亲吻我的面颊,“大学上的怎么样了?”
其实五月一号之后,我就再没去上过学。我甚至有点为自己忽然辍学感到难过。“好得很。”
我撒着谎。
我们花了几分钟的时间聊了聊,我介绍莉兹给家人认识,也顺便问了问姐姐们是否一路顺了。消逝的每一分钟,都让我心中的不安越膨胀。我几乎忍不住想要呕吐。我从来都不擅长传达坏消息——我不知道变成邪茧算不算坏消息,但情况还是有可能变得很糟。
说就说吧。。。我深吸一口气。
“各位。。。”
我朗声道,尽管我的声音在微微颤抖。我的家人安静了下来。“我们最好先坐下,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说。。。”
萨拉和潘妮早就知道我有事要说,她们立即在沙上坐下;爸妈则不知所措地对视一眼,随即困惑地坐下;莉兹和我则在桌子另一边的椅子上坐下。
妈瞥了一眼窗外:“。。。你们是开货车来的?”
我点点头。“是,但我们一会儿再解释这个。”
我的声音很微弱,我能感觉到自己的脸色正在变得苍白。
是时候了。
“各位。。。”
我开口道,“我。。。大约三个星期前,我经历了一些事情。。。”
上帝啊,给崔克茜的家人解释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么难?“。。。你们应该听说了最近的各种怪现象吧?比如。。。温哥华和西雅图的恐怖袭击,加拿大边境的。。。不明飞行物?其实,这些事。。。都和一个现象相关联。。。这件事影响了全球各地,成千上万的人。。。和其中包括我自己。”
我停了下来。真相是很痛苦的,我的脸已经满是汗水,我的头也晕乎乎的。我的家人们的情感很复杂:困惑、担忧,最主要是,恐惧。就和崔克茜的家人一样。
我深吸一口气:“而且我的情况和别人也不一样。我。。。现在可能。。。可能会让你们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