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尊,」顧笒煊湊近幾步,少年人特有的乾淨嗓音含著笑,「我們還會回去嗎?」
幾乎是瞬間,容塵明白了他的意思:「你要的承諾,便是帶你回聖翎城?」
顧笒煊搖頭道:「不,不全是。」
「弟子想,等弟子學有所成便同師尊一道下凡,去九淵國尋父母下落。」
他有記憶起便是跟著那個老乞丐四處乞討,那老乞丐總說自己是個爹不要娘不疼的孽畜,說爹娘將他拋給他便再不管了。但他不信。
他見過老乞丐背著他偷偷拿一個鈴鐺去典賣,換得了幾粒碎銀。那鈴鐺做工精細且冥冥之中與他有著莫名的牽引,他不信那是一個身無分文的乞丐所擁有的。
定是與自己的父母有關。
「尋父母啊……」
容塵這才想起初見那日,他的唯一期盼便是找尋父母。
只是……
在原著一筆帶過中,祝南的父母似乎先後死於戰場,屍體隨著國破家亡的大火一塊兒燒焦,已分辨不出尋覓不到。
「如果是這個承諾,那便無需討要。」容塵道,「因為為師早已打算待你及冠,便同你下凡找尋他二人下落。」
就如當初不曾說出這個殘酷的現實,現在的容塵也不會道明。
若能借找尋不到之藉口永久隱瞞下去,那便再好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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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17。異族文字
季容到底是女子,其峰中弟子也大多都是女性。容塵所泡藥泉因顧忌男女有別而挖在靜修峰,雖一來二去要花費些時間,但也方便師弟為他渡靈。
照例泡在泉中承受自身後渡來的雄厚靈力,待藥性過去那人收手,他扯了蒙眼布條睜開眼,眼前依舊黑沉沉一片。
祝修收手撤力,盯著容塵的眼睛問:「師兄感覺如何,可能隱約視物?」
容塵搖頭,向坐在泉邊的祝修道謝:「勞煩師弟了。」
他這治眼方子需有人渡靈相輔,且因魔氣頑固難消,所需靈力必須一次比一次精純。除了第一次不知方法未找人渡靈,後來的幾次他都是找的師兄師弟。
師兄公務繁忙,大多都是師弟在為他渡靈醫治,這些日子下來必是損耗不少。
祝修搖頭示意無事,想起師兄眼盲,逐道:「師兄客氣了。師姐已在外頭等候,若有不適或異樣可同她說。」
祝修起身使用除塵訣除去衣上泥垢,容塵背對他拿出道袍穿上,邊系衣繩邊道:「大概是那不明魔物所修之道非同尋常,以至其血威力如此之大,治了這些時日也是毫無進展。」
祝修皺眉道:「也不知那魔物原身究竟是何東西,竟如此邪門……」
有人捏訣自峰底極奔來,引得山路兩旁草葉搖擺不止。祝修靈識包裹著整個靜修峰,這點風吹草動自是逃不過他的探知。
祝修收了話頭,轉而道:「你這弟子倒是粘人,日日準時準點守在外頭,也不知在防什麼。」
他說這話時聲線很低,容塵看不見他神情,也不知他是何情緒。只是道:「我這弟子年少缺少關懷,長大了難免依賴。左右都會外出歷練成長,先慣個幾年也無不可。」
他想起什麼,繼而道:「你我少時也總被師兄慣著,不也同他一般無二?」
祝修說不過,又不好懟,乾脆召出凌天離開這是非之地。
容塵搖頭,念了聲法訣收起障目符,季容與徒弟身形便於百米之外顯現。
「師姐。」
他繞過滿地靈植走過去,先是伸手讓季容探靈細查,等人收手方道:「我這些日子也未疏懶,遵循醫囑兩日一泡,同時以靈力促之,卻始終沒有第一次那般效果顯著。」
他指了指眼睛,接著道:「靈氣聚於眼也只能窺見灰濛一片,收效甚微。近日更是絲毫感覺不到變化,也不知是何所致。」
季容細細查看了一番,沉思良久:「我來就是同你說這事,卻是沒想到你的情況比我想像中的還要糟糕,已出預料。我不好妄下定論,需回去翻閱一些醫書才能給你答覆。」
季容乃修仙界第一煉丹師,博覽群書見慣傷病,若連她都不好定奪,想來已是十分棘手。
不過近百年都不曾治療的傷若是那般輕易,容塵也不會與黑暗為伴至今。
等季容御劍而去,他方才重將繃帶纏好打了個結,未轉身手中先被塞了根竹籤似的什麼。
顧笒煊:「師尊。弟子學著師尊的說法試著做了串糖葫蘆,師尊嘗嘗味道可對?」
容塵:「你練完劍不好生歇著,盡搗鼓這些。」
他掏出帕子替他擦去未乾汗漬,道:「先回峰罷,為師有東西要給你。」
清塵出鞘,他站於前頭控制方向,顧笒煊在身後嚷著:「師尊先嘗嘗糖葫蘆嘛,弟子為了這蜂蜜躲野靈蜂躲了半座山,跳到藥老的靈池裡才堪堪躲過,惹得藥老好一陣訓……」
容塵御劍一個加衝散一群靈鳥,驚得鳥毛簌簌直掉,自顧自運靈隔開,卻從始至終都不曾回頭關心一下徒弟如何。
險些被糊了一嘴鳥毛的顧笒煊捂著嘴巴躲進師尊靈力範圍內,堪堪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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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笒煊做了七年外門弟子,雖未入道,但七年間也未自我放棄。日日勤學苦練打下的夯實基礎終歸沒有白費,在容塵這一化神強者的教導下,其進步幾乎可以用迅猛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