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白萍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不再与人说话,从对外界的一切事物都反应过激,变成了对什么都没有感觉。
她难以想象母亲的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母亲的头脑,在混乱地想着什么?怕着什么呢?而她对一切木然的时候,又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
当那一年,她站在母亲面前,告诉母亲自己是她的孩子的时候,母亲能明白这种血管中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关系是有多亲密吗?
在母亲患病的这二十多年里,母亲是否有一刹那的记忆会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女儿呢?
苏烬抚摸着女人的手,白萍的手不像小姨白茜经常干活,所以并不粗糙,可是她的小臂、手背,甚至手心,却留下了很多的疤痕。
那是那些年她亢激时弄伤自己留下的伤疤,这些伤疤在白皙的手臂上格外显眼。
时间已经过了很多年,可是伤疤却一道也没有好,有的或许已经渐渐变淡,却因为生长而变得更宽更丑陋。
时间,从来都不是治愈一切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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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烬下午离开医院的时候,躲在门外花坛边假装玩土的林栖才推掉卫衣的帽子,慢慢站了起来。
“滨海……四院……”
林栖挠着头,仰视着医院的牌匾,自言自语念叨着。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跟着苏烬来到这里了,想到自己的同学刘鹏在这家医院的信息中心工作,林栖活动了一下蹲麻了的腿,走进医院办公楼。
从滨海四院走出来的时候,林栖整个人都是懵的。
同学刘鹏确实帮她去打听了苏烬的探视情况,刘鹏说苏烬来探望的患者叫白萍,住在普通病房,可最让她震惊的,是刘鹏还告诉她,这个患者,是苏烬的母亲!
林栖恍恍惚惚地跟着人群走下电梯,刷卡进了地铁站,站在等待区。
周围等车的人越来越多,地铁的报站系统因为有车即将进站而开始播报,而林栖的脑子里则是空荡荡的一片。
苏烬的母亲还活着?
这个苏烬从来都没告诉过自己,她一直说的都是她的父母早就不在了,从小便寄养在小姨家里。
林栖又想到,苏烬的小姨好像确实姓白,那这么看,苏烬探视的这个姓白的女人应该是苏烬的亲戚。
可是,真的是她的母亲吗?
如果真的是她的母亲,那是苏烬说了假话?可她又为什么要骗自己?
如果她母亲的事不是真的,那苏烬说过的话,又有多少会是真的呢?
地铁风驰电掣地驶进车站,液压门吱嘎一声打开,车里的人稀稀拉拉往外走,没等人下完,等待区的人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往车里涌。
“上不上车啊?不上车别站这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