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元儿坐在自己跟前的柴木后,目光呆呆的瞪着那捆柴木,也不知想了什么,撩起裤腿,看到那膝盖上快干涸的血水,这才目光清灵起来。
她还记得,十五岁那年,爹去了不到一个月,娘几乎是天天哭,都快把眼睛哭瞎了,她作为长女,不得不担起了养家的担子。
和前世一样,今儿她天没亮就去山上砍柴木,打算着趁着大集市卖了好添点钱帮补一下家里,只没想到刚下过秋雨的山上打滑,她重重的摔了一跤,晕了一刻才醒来。
前世,她醒来后就现腿伤了,农家孩子,哪个不是摔着长大的,她自然不当回事,背着柴木就走。
那时候,她也是这般卖了柴木,得来的钱却被二婶撺掇着阿奶强收了去,她不忿,娘劝着她,本来没分家,钱都是阿奶收的,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
她向来是听话的,也就算了,可后来,也正因为手里没钱,娘才会在难产后得不到好的补身,也才月子都没坐过就去了,剩了嗷嗷待哺的幼弟和她们姐妹几个,真正的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再后来,她又被二叔二婶和阿奶他们做主,嫁去了李地主家那老头子做冲喜填房,她性子软善,又被她们哄得昏头转向,自以为嫁了这样的人家,弟妹也就能得到赡养,可事实却不是如此。
李地主有财,却也吝啬,防她防得跟贼子似的,平素,就不让她管家,给她的月钱也少得可怜,她偷偷存起让二婶他们拿回去给姐妹,可到死才知道,那些钱,一个铜板都没到她们的手里。
小弟吃不到好的,瘦骨嶙峋,三岁就因为无人看管不小心掉进井里淹死了,二妹,嫁了个脾气差的夫君,公婆不善,就没过个好日子,三妹四妹,后来不知所踪。
而自己呢,嫁给李地主后,虽不缺吃穿,但过得也是猪狗不如,李地主是个防心重的,当她,只是个泄欲工具,一心想她再生个儿子,可偏偏,他自己年轻荒唐多了,却怎么也生不出来。而他本来的傻儿子,也没人肯嫁,为了给家里留个种,他竟然让他那傻儿子和她同房,她自然是宁死不从,恰好那时从下人口里听得长乐镇被突如其来的山荒大洪水给淹了,家人也全没了,一时万念俱灰,干脆拿剪子杀了那傻儿子,然后自尽。
却不料,再睁开眼的一刻,却是自己摔下山的那幕,疼痛的触感让她清楚这是真的,又怎么不叫她激动莫名?
这定然是菩萨不忍她前世孤苦,特意让她再回到过去了。
王元儿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看着人来人往的街上,双手紧捏着,前辈子她生性温善贤淑,可换来的却是孤苦身死,就连弟妹也是凄凉不得善终。
这再重活一世,她定要拼尽一切,护着弟妹,把以前不幸的一切全部推翻。
既然贤良和善不得善终,那么她宁愿做个自私冷漠的人,只要能护着弟妹,护着她所在乎的人就好。
“姑娘,这柴木怎么卖?”
有个穿着长衣的男人低着身子问。
“大叔,我赶着家去,就不开您大价了,这一大捆,您给个十二文就成。”
王元儿睁着大眼笑着回。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家去见娘亲和妹妹她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