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境时语速平稳,“所以你问我是什么时候,我的确没办法详细给到你。”
难得听贺境时一次性说这么多话。
呼吸微窒,宋宜禾扶着他脸颊的掌心沁出汗,湿漉漉地,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些不在状态。
直到贺境时凑近吻了吻她的唇。
宋宜禾从这番话带来的震惊中回过神,随即,她听到贺境时轻声说:“我从来没有后悔从欧洲退役,因为当我结束前半生为之奋斗的梦想后,我找到了后半辈子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去实现的理想。”
“……”
宋宜禾嘴唇翕动,“是什么?”
梦想之所以被称之为梦想,是因为它具有难以预测的不确定性。可理想并不一样,在有一定现实基础下,它是有可实现概率的。
现在听贺境时提到这两个词语。
宋宜禾咬了咬软肉,不知道预料到了什么,心跳声在彼此沉默的几秒里愈来愈快。
旋即,贺境时的额角抵住她的,目光沉静包容,深邃的如同一片神秘的汪洋大海。
他的手心往上移,压住宋宜禾的后脑勺用力,而后咬住她下唇,声线温柔缱绻:“是爱你。”
宋宜禾的鼻子骤然一酸。
贺境时亲亲她:“跟我在一起,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不带目的地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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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宜禾对小时候的记忆实在少得可怜,又在离开川宁那年腹部中刀,高烧不断数天,以至于许多幼年时记得并不真切的人或事,基本都被忘却。
所以那晚之后,饶是被按在那张贺境时平时用来在家办公的黑檀木桌上,一遍遍欺负的同时,用各种手段试图让她记起那点零星回忆。
可惜最终都仍无济于事。
只不过在眼前白光乍现的短暂几秒间,宋宜禾掐着他手臂,冷不丁想起先前很多次令她迷惑的,贺境时对待自己尤为小心翼翼的画面。
当时的疑问,终于在那个放肆的夜晚得以解惑。
于是在国庆节后的某个下午。
各大商场内LED显示屏中轮流播放着“时隔六年,曲州华府楼盘侵。害学生致死的嫌疑人疑似落网,同时该嫌疑人另一案件于三日后二审开庭”
的新
闻里,宋宜禾约了秦钟意,去了她朋友开的一家纹身小院。
两个小时后,两人从小院内走了出来。
指间夹烟的老板娘穿着露腰上衣与黑色工装裤,靠站在铁门边,眯眼吐出烟圈。
宋宜禾回头时,她笑着抛了个妩媚的飞吻。
“这几天要不要先过来跟我住?”
秦钟意余光睨向她,“不愧是结婚人士,胆子都变大了,不怕你对象看到你搞这东西,狠狠收拾你啊。”
听到这话,宋宜禾笑了声。
只不过腰腹间的伤口传来细密的刺痛,她轻轻抽了口气:“我只是想在身上给他留点儿什么。”
秦钟意:“不太理解。”
宋宜禾没说话,就像她也难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偷偷承受着没有回应的感情,独自前行那么多年。
甚至一想到,在自己曾经忽视过的那些光怪陆离的偷看里,或许有属于贺境时的一眼。
宋宜禾就有些难以接受。
回到家,客厅里灯火通明。
电视内正滚动着有关于唐家的财经新闻,记者播报唐家此时正经历北郊工程坍塌的官司。
宋宜禾收回视线,没再多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