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后面的萧尧快把一口烤瓷牙咬碎了,这他妈干什么呢?那么多沙挤一个上面图什么?气得他顿时又多了条鱼尾纹。
在妖娆消磨了多半天,回家时已经是黑夜了。几天下来阴雨连绵,这会儿夜半时分却没了乌云遮挡,星星月亮都在夜空扎堆露脸。
林予仰着头,透过吉普车的天窗仰望星空,欣赏了一路。
回到书店,门口的报箱搁着份晚报,萧泽抽走,正好当睡前读物。不过午觉睡得足,晚上自然没什么困意,洗完澡在群里和队友聊了会儿天,磨叽了好些工夫才躺上床。
拿起报纸,头版头条就五个大字——英雄出少年。
萧泽随便扫了一眼,大概是有个高中生见义勇为了,使他忽然想起自己高一那年也差点因为见义勇为上报纸。
当年那天其实他是翘课去游戏厅,那游戏厅在火车东站附近,刚开的,他们班里的男生都商量着去玩一趟。
翘课也是意外,前一晚被他的博士姥爷摁着搞专项训练,第二天困得直接睡到了八点半。眼看上学已经迟到,反正迟到一分钟和迟到一小时没多大差别,干脆不紧不慢地出了门。
那会儿正堵得厉害,萧泽没骑车子,进了地铁站看着坐了千八百次的线路图,直接转身搭了另一条线。
他们老师是研究生毕业,他姥爷是博士,博学到国家给分房的那种。
他都被博士指导着学习大半宿了,感觉再听研究生讲课没多大劲。
那就不他妈去上学了,游戏厅打游戏去。
萧泽在火车东站下了车,甭管哪个城市,火车站都相对比较乱。卖东西的瞎卖,拉活儿的烦人,偶尔擦肩而过一两个顺眼的,还可能有第三只手。
萧泽拎着书包从地铁口出来,还没锁定游戏厅的具体位置,就听见了一声撕心裂肺的高呼。一个风尘仆仆的胖大姐掺着个瘦成皮包骨的老头,哭天抢地,直喊救命钱被偷了。
人们纷纷投去目光,哪怕骑车子路过的人也放缓度看热闹。就在这种时机下,萧泽迅在人群中扫视。人们突然听见高声喊叫便循声而望,这是条件反she,那没有反应甚至还疾步离开的人都很可疑。
萧泽已经看见了一个矮个男人朝道牙子边走去,目光越过三四米,另一个男人正骑着自行车朝这边过来。
街上偷东西一般都是两三人作案,一个偷,一个接,偷完转身到马路边上车离开,找都找不着。萧泽抬腿就跑,穿过人群直奔矮个男人而去,追到后方搭上对方的肩膀。
这时骑车过来的男人瞪着眼睛招手,矮个男人会意,立刻撒腿狂奔。萧泽紧跟着,他们这边的动静也吸引了路人的注意,但可悲的是全都旁观,没一个人帮忙。
骑自行车的男人调转车把,准备接上矮个男人就朝反方向逃跑。萧泽却已经抓住了矮个男人的衣服,上脚一蹬,直接把人蹬翻在地,他紧接着抬起第二脚跺在了对方的腹部,霎时间令对方蜷缩身体,短暂丧失了挣扎能力。
矮个男人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了他的小腿,他抬起另一条腿踹了个嘎嘣脆,把人家的手腕骨给踹折了。
为了将人彻底制服,萧泽弯身坐在了矮个男人的身上,膝盖顶着对方的下巴,脚踩着对方两只手肘内侧。骑车子的男人已经骂骂咧咧地跑来,估计见萧泽穿着校服,所以根本没怵。
萧泽不方便动弹,又不能这样落了下风,他拉开书包链,等对方走近先制人,掏出铁皮铅盒直盖面门,出手连半秒都不到。
又一声惨叫,对方的鼻梁被他砸折了。
四处巡逻的民警终于赶到,扭住了那俩&1dquo;伤号”,看热闹的群众连连称赞,比抓贼的时候热情多了。
那包钱如数还给胖大姐,胖大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给萧泽跪下道谢。萧泽也挺累,摆摆手准备再见:&1dquo;没事儿,以后多注意。”
胖大姐一把拉住他:&1dquo;这是我们的救命钱,小伙子,我不知道怎么谢你,你等着,等我一下!”
萧泽等了一分钟,胖大姐给他买了根雪糕。正好他也渴了,大方接过,再看了眼病恹恹的老头,问:&1dquo;你们是来看病的?”
全国每天不知道多少人来大城市看病,都不容易,那一包的的确确是救命的钱。萧泽快把雪糕吃完了,说:&1dquo;住店别在火车站附近,祝爷爷早日康复。”
胖大姐连声道谢:&1dquo;其实我们也不抱多大希望了,来这儿碰碰运气,有的治就治,没有就四处转转,旅旅游,好歹不留遗憾。”
萧泽没再多说,嘱咐了两句就告别了胖大姐。他拎起书包,去摆摊儿的小贩那儿买了条女生绑头的皮绳,然后把拍散了架的铅盒捆住。
其实同学们都用袋,全班就他一个用这么原始的铁皮铅盒。因为这铅盒是他妈留下来的,算遗物吧。他从小学的时候就一直用着,用了这么多年,没想到今天光荣牺牲了。
萧泽把铅盒牺牲归咎于逃课,然后决定还是不去游戏厅了。
到学校的时候错过了两节课,老师气得够呛,让他在教室后面站一天。结果还没站到下午放学,火车东站的区派出所来人送了面锦旗,还有电视台和本市日报社的记者。
萧泽觉得什么狗屁,真能折腾。而且他那时候青春期,张狂之外还有点逗,直接跟电视台的人说:&1dquo;我还得罚站,你们跟我的经纪人商量吧。”
他一个电话叫来了孟老太,孟老太穿得像被资本主义腐蚀的富婆,做好了上电视上报纸的全部准备。孟老太对着镜头直接扭转了话题:&1dquo;其实见义勇为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教育得当,今天和大家分享一下我的教育观。”
萧泽对着晚报越想越远,其实他干过不少以暴制恶的事儿,之所以记得这件,全是因为心疼自己的铅盒。
翻到下一张,楼盘广告占了整幅版面,寻人启示反而挤在旮旯角,真他妈无语。
虽然他烦陶渊明,但是陶渊明说&1dquo;读书不求甚解”还是挺对他味儿的。囫囵过了一遍,主要看了看最近的时事闻,萧泽去客厅把报纸扔在茶几上,怕搁在床头被墨臭味儿熏着。关灯上床,临睡才想起来纳闷儿,忽悠蛋怎么这么安生,跟不在家似的。
忽悠蛋早就关灯上床了,他缩在自己的小窝里,两手攥着手机和叶海轮信息。他想了想,又瞎琢磨又做梦,为什么不直接算算叶海轮的情感趋势呢?
毕竟他可是专业的。
他编辑道:你明天还来书店吗?我想给你算命。
叶海轮回复:明天恐怕不行,后天我去找你吧?
林予回:好的,那我等你。晚安。
叶海轮又来:去医院检查完怎么样?你还不舒服吗?
林予心头有点热乎,他每次被人关怀就会如此。一边打字一边回忆着下午的梦,倘若真是他梦到的那样,那叶海轮真的太可怜了。
猫眼书店早早黑了灯,因为阴天所以哪个房间都没拉窗帘,等天又亮时,雨后强烈的阳光斜照进卧室里,直接把酣睡的人给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