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边尸骨未寒,嫂子虽是男人,毕竟是大房奶奶,咱们还是尊重些才好,不如便让老七背他过去吧。”
钟义冷哼一声,不置不否。
一边的钟九却捻须道,“老七这话说得很是,咱们这样大门大户的人家,凡事毕竟不能坏了规矩,就按老七说的这么着罢。”
三少爷钟礼虽不多言,只在一边低头垂泪,此刻听见钟信如此说,倒默默走上来,帮他把秦淮背在身上。
钟信也不作声,躬着身子,背起秦淮便走。
而眼下见秦淮在花厅中醒来,已经哭肿了眼睛的何意如,靠在钟毓的肩上,有气无力地对秦淮道“老大媳妇儿,你给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好好的一个爷们儿,说没就没了你快快把那实情跟我说了出来,若有半句假话,不用等官家处置,钟家家法便先将你打死,你可信是不信”
秦淮这会子已经彻底清醒过来,虽然后颈中还有被钟信掌击的酸痛,但是与清醒中一个人守着钟仁尸身相比,他心底还是更感激钟信对自己出的狠手。
只不过,这钟家老七不愧是书中最狠的人,击在自己颈上那一下,还真是又快又狠。
眼前的情状他心里略一掂量,便已经看得明白。显然,钟家上下,甚至还有族中要人,都是来听自己如何解释的。
虽然这些人表面都是一副悲戚状,可心下里,真正因钟仁横死而悲痛者,也不过廖廖数人。其他人等,也无非是各怀心事,尽着身份在演一场豪门的大戏罢了。
既然如此,自己又为何不将事先想好的戏码,也演上一出呢
“太太”
秦淮支起身体,面对仍在不断呜咽的何意如开了口。
说来也怪,他不过是按照之前给钟信讲述过的情节,又重新描述了一遍,但是面对目中带泪的的何意如,面对一旁默默垂泪的钟礼,秦淮竟然也不自禁地红了眼圈,并真的有泪水随着自己的倾诉而流了出来。
这个时候的他,一边讲述,一边落泪,神情悲切,时断时续,倒完全化身成了一个丈夫刚死的小寡夫。
或许,钟仁的确是一个冷酷无情、变态之极的人,可是他在自己母亲和亲生兄弟眼里,却终归是血缘相亲。而这种人世间最真实的感情,在秦淮穿书之后这日子里,在钟家是从未体验到的。
所以眼下,他在丝丝入扣的倾诉中,真的入戏了。
当听到秦淮说到最后钟仁因服用了过量的迷药,七窍喷血,不省人事,吓得他又哭又怕以至于昏死的时候,何意如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我苦命的儿啊”
,竟然又昏了过去。
众人都被秦淮讲述的情景震到了。
钟家大少十年内娶了四妻三妾又一一毙命,钟氏族人已经由初始的瞠目,慢慢到了习以为常。
毕竟这钟家家庙的停灵处,这几年时不时就会送进来一位血山崩的大房奶奶。所以在众人的心目当中,钟仁一直便是欲念凶猛、功夫精深,又生了根邪气索魂鞭的人。
可是在今天秦淮的讲述中,大家才知道,原来现在的钟家大少,早已经油干水尽,行事竟然需要服食大量的迷药,并最终因服食过量,而七窍出血而亡。
在众人的瞠目中,忽然传来六少爷钟智的声音。
“大嫂子,你这番话听着像是处处在理,可我心里倒有几个疑问。”
秦淮微微抬起头看向他,目光却和人群后面钟信的眼神轻轻碰在一起。
一旁的二房女儿钟秀也抬起头,用手绢擦了擦稍有些粉红的眼睛,轻柔而含悲地问道,“六弟疑问什么,不如说出来大家听听,这会子我们都是自家人,有什么话都不要掖着藏着,大嫂子既然这么好的记性,事事记得一清二楚,有了疑问,便让他给大家说上一说。”
秦淮知道作者笔下的钟秀看似温柔平和,不像钟毓和于汀兰那样都是爆炭般的性子,但其实心计最深。此刻见她与钟智一唱一和,不由便提起了精神。
钟智朝族中人等点了点头,走到秦淮面前,“嫂子,我现在最大的疑问,就是你说大哥是个房中无能之人,需要靠服药来支撑行事,可是这种事,除了你们夫妻之间,别人又如何知道大哥娶过那么多妻妾,死因都是在床上抗不住他的威猛,你现在张嘴就说他不中用,他便真的不中用了”
众人听他之言,似乎都觉得问的有理,纷纷在底下窃窃私语起来。
钟智见第一个问题便得到众人共鸣,心中暗自得意,目光便瞟向族长钟九。
钟九捻了捻长须,对秦淮道“六爷这话说得甚是明白,想来大少奶奶也听清楚了,不知你手中可有什么凭据,能够证明你所言不虚,大爷真的是一个需要服药助性的无能之人吗”
秦淮暗暗咬住了嘴唇,下意识便往人群中的钟信瞥去。
当他的目光与钟信身前一个男子撞在一起时,却有如电闪雷鸣,让秦淮的心中一阵清朗。
“九叔,我确是有证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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