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你看着点炉灶,我去后院看看。”
黎周周给相公交代好,天冷,相公坐在炉灶前烤烤火暖和些。
顾兆便听话坐下来,伸着手烤火,一边脑子里过着昨天背的诗词。
后院靠墙一块是菜地,此时白雪覆盖一层。黎周周蹲下用手扒拉开,今个儿得把地里的白菜起出来,该腌的腌,不然搁地里会冻坏糟蹋了。萝卜不急,降一层霜,出来的萝卜更甜,好吃。
菜地隔了中间一条小道,另一边靠墙就是猪圈和鸡窝。
这俩是盖一起的,长长的,中间一堵黄泥墙砌起来,猪圈一半露天一半是用一根根细木头搭了个顶,上面黄泥混着麦子杆抹上一层等干了再一层,之后就给上面铺垫干草,一年换个三两次的就成。
石槽,一半是水槽一边猪食。
鸡圈小一些,盖法和猪圈一样,不过有顶的半块多了扇栅栏。平日里白天,猪啊鸡就在露天那块溜达溜达,晚上往里头盖顶的睡。
前些日子天一冷,黎周周就给鸡窝主卧铺上一层厚厚干草。猪养的已经壮了,皮糙肉厚能扛冷,那一窝母鸡还是得注意些,黎周周过去一看,爹已经把栅栏挂上了,还用干草挡着风雪。
黎周周打开栅栏一看,里头八只鸡凑着窝成一堆,倒是没怎么冻着,顺手便摸了鸡蛋。天一冷,鸡也冻得不下蛋了。
今天统共才五个蛋。
黎周周拿着五个蛋,放篮子里攒俩,攒到了过年也不卖了,就自家吃。
“相公,今个儿吃甜水蛋好不好?”
村里的小孩都喜欢这么吃,昨个买了饴糖,用这个煮。
顾兆复习完昨天背的,点点头说:“吃甜水荷包蛋吗?好啊。”
相公果然爱吃甜的,还和小孩一样。
早饭没去堂屋吃,端过去热乎气都快没了,一家三口就在灶屋吃了。还是老三样,热好的馒头,杂粮粥,水煮蛋换成了甜水蛋。
顾兆捧着碗喝了口荷包蛋的水,淡淡的甜味。这个饴糖是小米、小麦酵成的,颜色淡淡的黄色。
这种粮食做的饴糖便宜,虽然甜味淡一些。像是方糖,那是用甘蔗熬的,颜色红,甜味浓厚,这个价贵,平日里很少吃。
村里人过节过年的,会买饴糖给小孩甜甜嘴。
“相公锅里还有。”
黎周周见相公喜欢,拿勺给相公又打了一勺。
顾兆秉着不浪费原则,反正甜度也不浓能接受,便端着碗过去。
“还挺好吃的。”
顾兆喝了口夸老婆。
黎周周也高兴,他就知道相公会喜欢。
天一下雪入了冬,村里家家户户开始猫着,便是洗衣服,河水太冷了,都是打了水兑些热水搓洗搓洗。自然也有懒得,前阵子农闲时四处串门溜达,没存多少柴火,如今落了雪来不及,只能去河边洗。
黎周周勤快,前阵子寻着日头好的,家里大件被褥都拆洗晒过,换下来的单衣也是晾洗后,叠着放进了衣箱,现在穿的是夹棉的。
“我去村口买块豆腐,中午吃白菜炖豆腐。”
黎周周说。
顾兆看外头雪还没停,说:“要不然等雪停了再去?”
“王阿叔每天做的有数,下了雪,家家户户都要吃白菜,炖着豆腐能煮一大锅,去晚了我怕没有了。”
顾兆便没有拦着,只说:“雪天路滑路上慢些,家里有斗笠没?戴上别冷着了。”
“好。”
以前这样的雪天,黎周周去河边洗衣,去买豆腐,从不戴斗笠,回来拍拍就没了,可如今听相公的话,乖乖戴上。
黎家离村口近,雪天路滑,黎周周走的慢些,还没到王阿叔家院门口已经听到村里人说话声,大家都是来买豆腐的。
黎周周赶紧过去,还没走到先听到有人叫相公的名字。
“……可不是真的,我亲耳听见的,顾书郎说‘叫岳母’,你们村里的哥儿黎周周真真叫李桂花岳母的。”
“回门的时候不是去晚了,你是没瞧见,你们村的黎周周跟当家的一样坐屋里和顾四说话,倒是顾书郎跑前跑后的伺候。”
这是东坪村的人也来买豆腐了。
村里人连连出惊讶来,一言一语的。
“我听说了当时没敢信,没想到黎周周还真叫岳母岳父啊。”
“真跟当家的一样?可给我们哥儿长本事了。”
“做哥儿嫁了人的,你瞅瞅王阿叔过的什么日子,农忙了地里活也要搭把手干,谁让是半个男人。农闲了还歇不了几天,每日天不亮起来磨豆子做豆腐,家里养鸡喂猪看娃儿都是他管,当哥儿命苦,以前黎周周也是半个王阿叔,当牛做马的劳累。”
“你都说以前了,现在日子不是好起来了,黎大这招婿还是没招错。”
“黎家日子现在好起来了,那也是跟以前比,黎周周那个哥婿,庄稼地干不了,书也读不出个名堂,以后还是要靠周周,黎大要是老了干不动了,周周啊就是下一个王阿叔。”
“要我看还是杏哥儿命好,嫁给了王家,家底殷实,王石头又护着,刚进门他婆母还嘀咕,如今生了个大胖小子,稳稳当当的,这才叫享福。”
提起杏哥儿,这下西坪村没人说短处了,都得竖个拇指夸两句杏哥儿命好会来事嘴也甜模样出挑。都是黎家出来的,年岁只差不到一岁,两个哥儿一起长大,还是堂兄弟的关系,自然从小被外人比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