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是有原因的。”
桑祈尴尬地耸耸肩,将见到有人在自己家翻墙头并一路追来的事与他提了一下,又打量着他,疑道:“倒是你,大半夜的,怎么会跑到这儿来。”
她方向感不错,虽然没来过却能判断出此处位于城西,居住的应多为商贾,不是通常世族中人会来的地方。
“哦。”
卓文远眼波中流转着意味不明的光华,勾唇一笑,解释道:“刚从浅酒姑娘那儿回来。”
浅酒姑娘是谁……桑祈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人,恍然大悟道:“哦哦哦哦……”
连说了好几个哦,语气十分诡异。
卓文远起手便拿扇子打了她的头一下,无奈道:“哦个头,还不都怪你。”
“你泡你的妹子,我又没拦着,怪我什么了?”
桑祈不满地回击。
卓文远忙不迭地招架,还是被她打到好几下,二人推搡嬉闹了一会儿,桑祈满意了才收手。只见他缓步走着,沉默下来,面上笑容淡去,长叹一声,道:“如果你肯答应嫁给我,我不就不用出去解决生理问题了么?”
那语气极轻,极柔,也极为寂寞怅惘。
桑祈扯了扯唇角,回道:“是么,可我看你明明沾花惹草得挺开心啊……”
卓文远这回只是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二人说话打闹间,已经共同走了好一段路,从城西回到了城东。这边是世家望族集中居住的地方,卓家和桑家分别在义理巷的两头,之间还有些距离。
桑祈家在巷西,先到,与卓文远挥手作别,推门而入。前脚刚进去一步,后脚想起来什么,回头对他嘱咐道:“阴谋那事儿,你先别管。”
“嗯,知道了。”
卓文远回眸微笑,表示明白。
她却现他走错了方向,疑道:“这是绕糊涂了吗,卓府在那边。”
说着好心指了指。
“我先不回去,现有东西忘在浅酒那儿了,得赶紧去取。”
卓文远半侧着身,并没有往正确的方向挪步,解释道。
什么东西不能先回家再让家仆去取,桑祈心里这么想了一下,嘴上却没说什么,又摆了摆手,便大步走进门,不再管他的事了。
在府上焦急等待的莲翩一直悬着颗心,得知她回来,赶紧跑来迎接,说了管事后来派过人去追,可是因为晚了一步,没有追上,只得将事情始末告知了桑公。
桑祈平静地应了一声,问道:“父亲现在何处,我要去见他。”
难得见她这么主动,莲翩赶忙道:“还在书房。”
说着便高兴地将她引过去。
桑巍本已睡下,此时穿着寝衣,正在书房一圈一圈地踱步,见桑祈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叫人传令下去命前去追踪的人撤回。
桑祈耐心地听父亲传完令,恭恭敬敬地给他行了个正礼,道:“父亲,桑祈有一事禀报。”
说着便将黑衣人的行踪和对其正在计划什么阴谋的猜想一一道来。
按说这种事应该向洛京府衙呈报,社会治安问题并不归大司马管,可遭贼这种事生在桑府上,传出去总是不好听的。桑公连自己家的贼都防不住,还能放心让其抵御国贼吗?
因此桑祈想让父亲私下把这事儿调查清楚也就完了。
桑巍大概也有此顾虑,沉着脸思索了一会儿,教育了一番女孩子家家不要再轻举妄动以身涉险,凡事要先知会于他,自己自有主张,便打她先回去睡觉。临放她走之前,还皱着眉头问了脚上的伤是否有恙。
“谢父亲关心,已经无碍。”
桑祈拱手行礼,语气无波,客套回应了句,便退了出去。一出父亲院门,便微微挑眉,揉了揉太阳穴。
莲翩可是太了解她了,跟在她身后,显得有些忧心。自家小姐和桑公说话的时候,虽然总是这样恭恭敬敬的,并无丝毫冒犯顶撞,看上去父女关系和睦融洽。可她却看得清楚,这样的礼貌背后,是一种刻意的疏离,父女二人的感情并不太好。
脑海中浮现出大司马斑白的霜鬓,昔日锐利如鹰隼的眼眸里,如今流露出的一丝丝迷蒙与混沌,她忍不住感叹,大司马年事已高,又只有这么一个子嗣,眼见到了嫁人的年纪,已留不住多时,当然希望小姐能多跟他撒撒娇才好啊,小姐怎么就不明白老人家的拳拳心意呢。
在外面要逞强说什么给家族争光,容不得人轻视贬低桑家,可在自己家里,面对自己可以依靠的人,却为何还非要别扭着,对往事不肯释怀呢?
也许只有等出嫁离家之后,小姐才能体会到在自己家中,在父亲身边的好吧。
想着想着,不免又犯起爱操心的毛病,一再为这对别扭的父女摇头叹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