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煜气的脸上青筋乱爆,“好个伶牙利齿的丫头!”
悠然微微一笑,“世子过奖,不敢当。”
钟煓先是替悠然担心,几次想开口帮悠然说话,都被钟煜挡回去了,只能在旁边干看着,却是越看越有,姑丈这个小女儿,不只生的好看,还这般会说话,有,真是有。钟煓看的入迷,连张并走到他身边也没现。
钟煜酒气上涌,挥拳冲悠然而来,钟煓大惊失色,想出手却是大醉之下手脚不大听使唤,正着急时,只见张并轻舒猿臂,已将钟煜提起来掷在地上。
钟煜武功不弱,此时虽有些醉,却也还有五成功力在,张并只一招就制住钟煜,显见武功卓绝,钟煓已是看的呆了。
张并温和的对钟煓说道,“世子醉了,烦钟兄弟送他回去。”
钟煓回过神来,对张并抱拳道“张大哥武功卓绝,兄弟佩服的紧。若张大哥哪日空了,定要指点指点兄弟才好。”
张并颔“若有机会,定当切磋一二。”
钟煓踌躇着,“却不好将小表妹独自留在此处……”
张并温言道,“无妨,我在此处守卫,等你回来。”
钟煓喜道“有张大哥守卫,定是无恙了。我送大哥回去,就唤侍女们回来,烦劳张大哥。”
回头柔声对悠然道“表妹受惊了,愚兄先送大哥回去,很快回来。”
悠然微笑答应了,钟煓依依不舍的扶了钟煜离去。
张并沉默片刻,道“喝了酒,有些口干。”
悠然讨好的道“张哥哥,我倒杯热茶给你。”
张并点头,两人席地坐下,悠然倒了杯茶,亲手递给张并。
张并一口喝干,手持茶杯看了悠然半晌,慢吞吞的说“以后遇到这种事暂且忍忍,莫白吃了眼前亏。”
悠然吐舌道“我这不是知道张哥哥在吗,要不哪有胆子惹他们?吉安侯府好霸道,我带的丫头她们没让带到园子里,要不然也不会这样。回家告诉爹爹,以后再不来侯府了。”
张并脸上浮上丝微笑,“以后再不来侯府,就不能再见钟煓这样的玉人。”
眼光锐利的盯着悠然。
悠然一脸的不在乎,“钟煓嘛,确有几分姿色,不过,我生平见惯美男子,不稀罕。”
张并有些哭笑不得,“确有几分姿色”
,这么评价一个男人,真是让人说什么好。还“见惯美男子”
,这话是混说的?
悠然话一出口就觉的不对,这种话,在这个时代听来,有此惊世骇俗吧,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是此时此刻的环境优美安静让人放松,还是身边山一般的张并让人信任放心?悠然忙忙的采取补救措施,笑吟吟道“家父,两位家兄,都是儒雅俊秀的男子,我从小见惯了他们,才不会觉的钟煓是什么玉人呢。”
张并松了一口气,原来从小见惯美男子,是这么讲的。回过神后轻斥道“以后对着外人不许这么胡说!”
悠然谄媚的点头,“嗯,再不乱说了。”
张并见她乖顺的样子,心中欢喜,二人对坐慢慢喝着茶,间或闲语几句。春光明媚,春花烂漫,微风吹过,带来阵阵花香,令人心醉。
“张哥哥,最近是不是要打仗啊?”
悠然不经意的问道。
张并心中一震,抬眼望着悠然,用表情问着“怎么会这么想?”
悠然笑笑,“我瞎猜的。邸报上说朝廷拒绝鞑靼人互市的提议。鞑靼人不会制铁,如果不能互市,他们连做饭的铁锅都没有,连熟食都吃不上,鞑靼人近年来要求互市的呼声这么高,一旦被拒绝,可能会以战求和。”
张并眼中闪过一丝惊异,小女孩平日天真可爱,遇到刁难苛待偏能平静以对,更对朝政时局有这样的了解,书香门弟的女孩儿,果然非同凡响。
“本朝边防甚重,东起鸭绿,西抵嘉峪,绵亘万里,分地守御。”
张并一字一句的说道“圣祖皇帝五次亲自出塞领兵击退鞑靼大军,令鞑靼人退至祁连山,之后边境太平了二十多年,直到鞑靼人出了昊天汉这样的枭雄,竟带领鞑靼人大举入侵,蹂躏地方遍十卫三十八州,杀掠人口二十余万,掠取牛马杂畜二百余万头,金银财宝无算,焚毁民居八万户,导致荒芜田地数十万倾!”
说到此处张并已是神情激越,“昊天汉甚至兴兵南下直至通州,京师大震,当时防守京城的兵力把老弱残兵全凑起来仅四五万人,武器不全,军粮匮乏,竟然任由昊天汉大掠村落居民,焚烧庐舍,大火日夜不绝,掠男女羸畜金帛财物无数,本朝元气大伤。这般狼子野心的鞑靼人,岂能与之互市?要战便战,我天朝地大物博,人杰地灵,还怕他这蛮夷不成?”
悠然听的目瞪口呆,还从未听张并一口气说这么多说呢,这人一向话很少!受张并爱国情绪影响,悠然这懒惰的人也激越起来,是啊,打就打,不过是蛮夷,怕他不成!
激情过后是平静,悠然是功利的现代人思想,长期的军事对峙,已让天朝和鞑靼双方都疲惫至极,打来打去为的是什么?说到底还是经济问题,鞑靼人以畜牧业为生,经济结构单一,人口剧增则用度日增,手工业又极不达,资源又缺乏,日用品“必资内地以为用”
,战火不断,不就为了掠夺生活必需品?其实这些仗可以不必打,打仗这件事情,打来打去苦的还不是老百姓吗?
她嗫嗫嚅嚅的跟张并提了几句,张并缓缓说道“就算要互市,也要先把鞑靼人打的服气了再说。”
悠然冲张并伸出大拇指,说道“张哥哥了不起,有气势!”
亲手倒了两杯茶,递给张并一杯,自己拿一杯,“张哥哥,以茶代酒,我敬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