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然笑道“这下好了,妹妹们和宇哥儿有福了,有这么好的老师教着,明日定是大有长进。”
欣然小声嘟囔道“人家是教举人进士的,教我们闺女子不是大材小用吗?”
安然悄悄拽了拽欣然的衣服,示意她不能再说,欣然也怕孟赉火,不敢再说了。
孟赉有些好笑的看着欣然,“欣儿说的倒有些道理,若单为你们几个,请孙举人这样的老师,真真是不必。请孙老师来,一来是为你大哥在国子监读书虽好,家里却也要有个资历深的老师备着,你大哥明年春闱不可大意;二来是为宇哥儿的课业,三来是为你们虽是女孩儿家,却也要懂事明理,你们日后定要好好学,勿辜负为父对你们的期望。”
悦然姐妹几个忙站起来答应了。
安然向来心细,注意到孙老师的身份非同一般,问孟赉“爹爹,举人都已经可以做官了,怎么这位孙老师还愿意教书啊?”
孟赉欣慰的看着安然,“安儿甚是细心。不错,本朝举人即可授官,只是中进士后方为上品,举人做官只是不入流的小官,有何前途?孙举人春闱失利,无意仕途,如今专心教书育人,桃李满天下,清誉满天下,也不输给做官的人呢。”
悠然笑吟吟的补充“更何况孙老师束修不菲,恐怕一个七品县令的宦囊,也不及他的身家丰厚呢。”
孙老师已经教出名气,有的是望子成龙的父母,不惜重金请孙老师教孩子读书,没办法,人家教学质量好,教出来的不是举人就是进士,换到了现代也是一样,哪家中学高考成绩好,家长们是挤破了脑袋也要把孩子塞进去,高额择校费什么的,再高也有人交;当然有能力送小孩到欧洲上私立学校的,又另当别论。
孟赉莞尔,“这孩子,小姑娘家家的,事事都要往钱上想。”
小财迷,拿起账本来眉飞色舞的,哪像个清贵人家的闺女?不知道君子耻言钱吗?
悠然闻弦歌而知雅意,“我听爹爹的教导,以后定不说钱字了,以后一律称阿堵物如何?”
谈笑间,一家人十分和乐,钟氏只顾照看钟煓,命小丫头一会儿上点心,一会儿上茶水,不知如何疼爱他才好。钟煓不时望望悠然,见她围在父亲姐妹中笑颜如花,心中若有所动,好在,今日又见到她了,姑表之亲,以后常有见面的日子。
中午,钟氏说孩子们尚小,又是表亲,一处用饭也可,孟赉倒也同意,悦然姐妹几个陪着父母和表弟一起用了中餐,钟煓几次抬眼看悠然,悠然不是专注无比的在吃黄羊,就是专注无比的在吃果子狸,钟煓暗暗叹了口气,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吃货。
饭后,钟煓找了个没人的机会柔声对悠然说“愚兄不知五妹妹身子不好,真是对不住。”
悠然有些心虚,身子不好?她要是身子不好,这世上的姑娘还有身子好的吗?当下只有傻笑几声,吱吱唔唔几句,落荒而逃。
送走钟煓,悠然被告知:老师就要来了,要准备做个好学生;大姐婚期逼近,府中事务繁多;大伯和大伯母一家要上京中送嫁,即将到了;孟老太太娘家侄子一家人来参加婚礼,即将到了;泰安老家也或许有近支要来,以后家中人多事杂,怕是有照顾不到她的地方,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孟宅并不是很大,怎么能住的下这么多人呢?悠然头疼起来,她预感到自己会有一段很不平静的日子,孟家会有一段很不平静的日子。
33。大红大紫
孙举人四十多岁的年纪,十分清瘦,两只眼睛炯炯有神,身着青色长袍,颇有些仙风道骨的意思,和同样青色长袍的孟赉一番攀谈后,彼此都很满意:孟赉觉得孙先生确实有学问,是个通的,自家孩子交给他可以放心了,孟正宇的课业想必很快会有长进;孙先生觉得孟大人不骄不燥,性情温和,举止有礼,招待周到,委实是个好东家,当然了,束修也令他很满意。
孙先生家中一妻两子,都留在原籍,自己只身一人在外,只带了一个小厮,行李也不甚厚重,住在孟家的幽静小院,享受着两名丫环的贴身服侍,孙先生精神状态很好,当即热情万丈的投入到了教书育人的工作当中。
开学仪式由孟赉主持,看着花朵般的四个女儿,孟赉眼中有多少满意,品种好底子好呀,女儿一个赛一个的漂亮;待看到面无表情的孟正宇,孟赉暗暗叹了口气,这也是他的儿子,和孟正宣、孟正宪一样俊秀清逸,却是像豆芽菜一般瘦弱,又这般的冷漠,见了亲爹一点也不亲热,冷着一张脸好似人欠他二百大钱。开学仪式上孟赉郑重向儿子女儿们介绍了大名鼎鼎的孙先生,勉励子女奋用功,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孙先生申辰科中举,学问非同小可,这十几年来教出三名进士、十名举人,于科举应试之道最是精通,有这样的名士教你们读书做人的道理,是你们莫大的福份,你们可要好好珍惜时机,虚心向孙先生求教,只从孙先生的教导,不可懈怠,不可轻忽!”
孙先生上午的讲课内容是四书五经,《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和诗、书、礼、易、春秋,下午讲八股文和应试章法,其实女孩儿又不能考状元,大可不学八股文和应试章法,嫣然、安然、欣然下午便不去上孙先生的课,嫣然自学诗词,欣然或去书房看书、练字,或去花园玩耍,安然便在旁做绣活陪她;下午跟着孙先生上课的,只有孟正宇和孟悠然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