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时清柠应得很乖。
“等妈妈回来我和她商量一下。”
又叮嘱了两句之后,赵医生才离开。
那边阿姨也到了下班时间,她却还是放心不下。
“这个暖手宝可以吗不行我再找个大点的来。”
时清柠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他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拿到的暖手宝。
这东西的功率似乎还不错,时清柠的掌心被温得热,甚至有些烫。
可他的指尖和指背仍是彻骨的冰凉。
“可以的,阿姨。”
时清柠温声说着,他送走了忧心忡忡的阿姨,重新走回来,坐到了柏夜息面前。
时家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客厅只有他们两个人。时清柠伸手,用那个暖手宝,轻轻抵在了柏夜息毫无血色的冷白指尖。
他低着头,轻声问。
“这是怎么弄的”
“抽血,”
柏夜息说,“做体检。”
体检需要抽那么多血吗多到柏夜息都唇色惨白。
而且他的衣袖刚刚只卷到肘弯,但就仅仅只是在那瘦可见骨的小臂上,时清柠就看到了不止一个针孔。
时清柠闭了闭眼睛。
柏夜息没有说实话。
时清柠想起了前几日的琴行,想起更往前两人的初见,那天柏夜息被十几个人围攻,打得满身脏泞,却只对他说。
“手,没事。”
你看中的手,没有受伤。
时清柠感觉柏夜息似乎从不在乎,不在乎被伤害。
不在乎有痛楚。
他好像对自己的身体毫不在意,刚刚给伤口热敷,阿姨将毛巾覆上去时都忍不住皱眉轻嘶,动作小心到轻而又轻,生怕会碰得更疼。
柏夜息却连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神色一如往常冰封。
时清柠早察觉柏夜息缺少人气,他甚至一时想不出什么能引起对方的波动。
在柏夜息眼里,似乎人生已经毫无期盼。时清柠不敢去想。
他甚至开始怀疑,柏夜息对钢琴都可能毫不在意。
如果当真热爱音乐,醉心钢琴,那柏夜息今天下午就不该坚持上课。
他明知道这样会对手有影响,时清柠分明感觉到柏夜息弹到后来已然体力有缺。
刚才他拿银勺时会抖,也是因为耗费了太多力气。
柏夜息不懂得“爱护”
甚至只是“保护”
自己。
时清柠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冷漠到连自己都不关心的人。
他不知道要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情才会逼出这种状态。
柏夜息是个活生生的人啊,他不是人型血袋。
他只是一个才十六岁的小孩。
时清柠眼尾泛红,无声地努力眨了下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年龄变小,他的眼窝仿佛也变浅了,太容易被模糊。
强压下翻涌的酸涩,时清柠轻声开口,声线冷静。
“你在哪里做的体检”
无论怎么样,无论多困难。
他不可能放任不管。
翌日。
海城德鑫医院。
今天是海城德鑫医院试运营三个月的纪念日,也是他们接待本地最大医疗器械公司的好日子。
医院领导早早等在了医院门口,笑容满面地迎接了他们的重要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