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己都不上心,反正北漠鄞州那地方本来就荒凉,丢便丢了,也不心疼。
至于那三千云坞铁骑,既然是乌家丢了那函谷关,葬送了三千铁骑,那还有什么脸面苟活着还有什么脸面要封赏
史官是会在史书里记乌家一笔的,但是只会记下他们守关不力,让后蛮人攻破函谷关,接连丢了三城。
乌黎的父兄,包括他的姐妹,一家满门全部战死,都是死在沙场的,是拿着武器死去的。
他本也是要死的,但是奈何老天爷留了他一口气。
乌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他踩着尸体走出去,看着那日光,听着周围的人们议论着乌家通敌叛国的消息。
他突然就不想死了。
他想活着,活着便有个盼头,他一家都死得不明不白,还背上污名,总得有人去讨个说法。
血债便得血偿。
正想着,柴房的门被人踢开,一个龟公进了来,捂着鼻子进来,“你小子,运道来了。”
,他想到今晚那两人的气质跟身上所带的饰品玉佩,无一不是上乘的。
“有贵人需要你伺候呢,说不准就能登上枝头。”
酒其实不好喝,苏楣皱着眉头尝了几口,还是忍着喝下去。
容钰也不拦她,自顾自阖了眼闭目养神,八风不动的,不像是在欢场,倒像是坐在佛堂里。
苏楣接连喝了几杯,觉得心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你可知云坞铁骑”
,也不知是因着酒太烈,还是情绪的问题,她的声音哑得厉害。
说起话来往日的甜脆一扫而光。
“知道,狼虎之师,与苏家将士齐名的。”
,容钰看着她。
苏楣点点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嘶哑道“可是如今,云坞没了。”
,烛火轻晃,那光被揉碎,洒在了她眼中。
那少女眼中灯影重重,一字一句道,“云坞没了。”
大名鼎鼎的云坞铁骑,曾令后蛮人闻风丧胆,如今已长埋于冰冷的荒漠。
几个少年上了来,应是得了那老鸨的嘱咐,全把那容钰当了空气,只对苏楣小意侍奉。
都是十几岁的样子,年纪小又拘谨,手里拿着乐器站在一旁。
苏楣其实没多大兴趣,叫他们奏了一曲。
而后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最后赏了几人几个银裸子,“拿去买糖吃。”
,她的口气像是哄孩子一样。
漫不经心地叫他们再奏一曲。
丝竹声起,门被推开,老鸨领着一个黑衣的少年进了来。
那少年小麦色的皮肤,五官深邃,眼瞳碧绿,看着像是异族人。
苏楣抬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仰头又喝下一杯酒,半眯了眼睛看
其中一个青衣的少年见她脾气好,胆子大了些,靠过去给她倒酒,半撩了眼皮看她,故作的媚态便流露出来,“小娘子怎地来了这地方”
苏楣几杯酒下肚,只觉得脸上烧的慌,双颊飞红,听得有人问她,便笑了一声“我来寻快活啊。”
她咳了几声,不看那青衣少年,冲着乌黎道“你靠近我些,给我倒杯酒。”
乌黎僵硬着身子靠过去,抬手给她倒上。
她的冠不知道被那个摘了下来,头散落,女儿家的媚态显露无遗,苏楣凑近过去,抵着乌黎的额头吃吃地笑,娇娇的笑声往人心里钻,“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她温柔地抚上那少年的脸,似是含了笑意,脉脉含情,“你不该在这里的。”
那少年皮肤是小麦色的,颇带了几分野性,一双凤眼,眼尾上挑,见她醉的厉害,半握了她的手,垂了眼帘,掩下情绪,又给她添了杯酒“小娘子可是要带奴走”
他的声音刻意放柔了,让人有种身处梦中的恍惚感,轻易便蛊惑了人去。
“你想跟我走吗”
苏楣已经微醺了,吐出的话却不像半醉的人,她目光灼灼,话里带了几分血腥气,“那我问你一句,你可是从云坞来”
她似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戾气横生,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咬断面前少年的喉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