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策相当的疑惑,“这一带好歹是天德军的地盘,蕃人应该不会如此放肆,你是无意间惹了什么事?”
6九郎突然呛咳起来,半晌不停,阿策只得取了水囊过来喂他。
6九郎气息奄奄的饮了水,看起来脆弱又无辜,“我从来胆小,哪敢犯什么事,大概是运气太差,遇上蛮人疯,恩兄是打哪来,看起来不像本地人。”
阿策停了一停,笑了,“可巧了,你是投亲,我也是,打算往天德城,能救你也是有缘,正好顺路将你送回去。”
6九郎立即道,“多谢恩兄好意,我身体疼痛难当,不堪移动,还是让我就地休养。”
阿策现出为难之相,挠了挠头,“这哪能行,荒野里没吃没喝,我也不可能留下来陪你。”
6九郎神情诚挚,“哪敢再劳恩兄,我还有点银子,换恩兄一些干粮清水,自己躺几日就好。”
阿策义正辞严道,“我好歹救你一场,哪能半途而弃,附近似有个镇子,等我雇辆马车垫上厚絮,一定将你妥贴的捎回,你只管放心。”
6九郎益虚弱,似说话都喘不上气,“恩兄虽是好心,但我自小体虚,如今一条命去了大半,再颠动就是要命了。”
阿策苦口婆心,连劝带吓,“你要是不走,蕃人再来怎么办,再说荒地还有野狼,没两天就将你连皮带肉啃个精光。”
6九郎毫不犹豫道,“那也是我命该如此,总胜过痛死在马车上。”
阿策大约心眼太实,完全听不进他的话语,大为摇头,“救都救了,哪能看着你死,小兄弟就不必担忧了。”
6九郎方要再说,突然篝火一动,石穴又进来一个人。
昏黄的火光映出一个少女,她双眉茸茸,明眸湛亮,秀稚而娇美,想是在野泉沐过,一手拧着湿淋淋的黑,随意瞥来一眼,忽然一笑。
少女望来的一刹,6九郎的脊背如浸冰水,莫名的起了微栗,随着她一笑又消散了。他一时也未多思,只觉少女天真胆大,想是从未见过俊俏少年,稍加引诱就能到手。
阿策翻出软毡掷给少女,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妹妹小七,小兄弟别在意。”
6九郎仍在绞尽脑汁的寻借口,避免被带去天德城,但阿策好像傻了,随口敷衍几句就睡下,倾刻间鼾声如雷。
6九郎只好转向火堆另一边的少女,却见对方已在软毡上歇了,只有悻悻的闭上嘴。
石穴外一缕夜风掠入,吹得篝火轻晃,肌肤丝丝生凉。
6九郎蓦然省起,僵了一刹,艰难的扭头回望,见自己两瓣光溜溜、烂糊糊的屁股,正一丝未遮的仰天而翘。
饶是6九郎一肚子打算,想了无数话语摆脱这对兄妹,哪料到外伤引高烧,陷入了长久的昏迷,等他醒转过来,已经是在一辆马车内。车中并无旁人,他摸索身上穿着衣衫,略松一口气,又听得车外热闹非凡,诧异的挑开车帘一线,犹如五雷轰顶。
外头扑眼而来全是人,有的挑着竹筐,有的负着米面,还有卖炭的、贩糖的、拉骆驼的各色商队,挤挤攘攘的排着长队,前方灰黄的城墙好不眼熟,正是天德城的城门。
6九郎全没想到一醒又回了阎王殿,通身直冒虚汗,眼见军士逐个勘查,远处的通告栏还贴着通缉的画像,他慌如热锅上的蚂蚁,正要拖着伤跳车逃走,车帘忽然一掀。
马儿缓蹄前趋,拖着车行近关卡,赶车的阿策声音轻快,“辛苦各位军爷,这是路引。”
军士接了路引,随即检看马车。布帘一挑,现出两个少女,一人落落大方,青嫩玉秀,任由打量并不在意;另一个被她揽在怀中,长散乱,俏脸煞白,小嘴红盈盈,见人惊惶的一缩,瑟怕又娇弱。
军士扫过为之惊艳,嘴上却严厉起来,“车里可不要藏着什么,仔细搜一搜!”
阿策知机的塞过一锭银子,“妹妹体虚,一路颠簸染了病,急着进城找大夫,还请军爷行个方便。”
军士一掂颇为满意,也就作罢,挥手放行。
车内的6九郎一声不吭,通身给冷汗浸透了,抹了唇脂的嘴咬得白。
他被少女揽在怀里,却没有半分销魂之感,腰际的一手宛如铁箍,扣得他动弹不得,少女另一只手借着丝遮蔽,按在他的颈脉,稍一加力就能让人晕厥过去。
6九郎一直提防阿策,压根没留意少女,此刻强忍惊异的转眸一望。
少女嫣然一笑,落下来的目光又凉又淡,宛如在看一只怯弱的小鸡仔。
马车辘辘入城,街道的喧闹声浪涌来,驾车的阿策吹起了愉快的口哨。
第4章远来客
◎少女侧头一笑,“叫我小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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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棠的护院是一份不错的差事,只要巡守各院,驱赶一下醉鬼和穷措大,算不上劳累,还能天天瞧见美艳的娇娘,唯一的缺憾是不大体面,正经人瞧不上,多是些混赖之徒充数。
近日护院中多了一个朝气勃勃的青年,他手脚勤快,未语先笑,身形又精健,宛如烂蓬蒿里窜起了一枝劲竹,格外的打眼,连里的花娘都留意到,频频的飞个媚眼。
青年很懂规矩,从不往女人跟前凑,让护院的头领老邢很满意。
老邢其实不算老,刚过三旬,如今虽是个看院子的,也当过军中校尉,受过下级奉承,可惜上司选错了靠山,时势一变被革拿查办,连带他也遭殃,当下这份营生都是托了旧关系,可谓是落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