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却毫不留情的扯开我最后一块遮羞布。
“沈岁禾,你也配?”
我不配做他身边的奴隶。
最终却可笑的成为他的妻子。
回京当日,年老的太监手持圣旨立于将军府门前,扯高了尖锐的嗓音读着上面的内容。
我麻木的听着。
哦,我被许配给陆时青了。
帝王权术,哪怕我已身若浮萍,却还是沦为翻覆棋局上的一枚棋子。
他要给那些无奈虚与委蛇的官员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激励他们将功抵过。
要抓住战功赫赫、万民歌颂的陆时青的尾巴。
还要笼络民心。
我就成了最好的棋子。
我爹是叛贼,但他做过好人。
岑州那样落后,却在他与当地官员的治理下,治安清明,经济农业发展,所以全天下的人恨他,岑州人民却不恨他。
帝王要笼络沦陷之城的民心。
陆时青那样恨我,他不会娶我,他当然有抗旨的权力,不过这次抗旨便给了君王此后为垄权打压他的借口。
老太监作为皇上的心腹,笑里藏刀的看陆时青骑虎难下。
他要的就是陆时青抗旨。
但出乎意料的,陆时青跪在台沿下,平静的接过圣旨。
“臣,谢主隆恩。”
老太监一愣,端着官腔说起了场面话,“将军与将军夫人少年情谊,不离不弃,当真叫人羡慕。”
这话落在我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讽刺。
我们之间隔着这样的血海深仇,哪还有半分情谊可言。
于是坊间起了我的流言蜚语。
他们说我肮脏、斥我苟活。
说我是人人得而诛之的贱婢。
他们说我是陆时青磊落一生中,唯一的污点。
我知道我是他如鲠在喉的一根刺,拔不掉却也吞不下。
……
天亮了。
今日是十五。
鸡鸣寺又可以去烧香祈愿,到殿抄写***了。
春雷乍起,细雨淅沥。
我越过长长的青石板街,年轻的和尚推开寺门。
回到京都后,我每月的初一十五都会过来,他早已认得我了。
“春雨寒凉,女施主今日怎得不撑伞?”
山高巍峨、林木葱郁,雨丝密密麻麻笼罩下来。
我仰头看着,诚恳道:“我罪孽深重。”
我娘说过,雨水能冲刷这世间一切的罪恶。
小和尚将一把素净的纸伞交予我。
而后认认真真的打量着我眉眼,倏然一笑,“女施主勿要妄自菲薄,您是心债太重。”
我攥紧伞炳。
身后有人踩过石板台阶上顺淌的雨水发出“咯吱”
的脚步声,我下意识回头,落入了陆时青晦暗不明的双眸。
雨幕之下,衬得他越发寂寥。
他总是沉着脸,我都快忘记他笑起来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