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钟鸣也笑了起来,轻松地向她摊了摊手,“你看,还是我输了。”
伊楠没想到他还记得两人打的赌,心里甚为开心,毕竟已经隔了快半年了。
“我每次去学校,只要有空,都会去那家咖啡馆坐坐。可惜,一直没遇到你。”
梁钟鸣的口气里不无遗憾。
伊楠讶然,“真要遇到了,你就输啦!”
他的身子向后仰了仰,淡淡地说了一句:“我情愿输了。”
伊楠的内心一震,扭头向他望去。梁钟鸣却微笑着问她:“说吧,想去哪里吃饭?你对这个城市现在应该比我熟悉。”
伊楠收回探询的目光,想了想,眨着眼睛道:“其实我也不熟,就知道一些吃大排档的地方。”
梁钟鸣的目光掠过她的手,恍然道:“还是等你手脚方便了再说吧。对了,现在可以把你的手机号给我了吗?”
伊楠爽快地报了一串数字,看着他存在了自己的手机里,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充实的满足感。
聊了没多久,冯奕就敲门进来,因为有个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伊楠立刻识地起身告辞。
细心的冯奕特别给伊楠安排了司机送她。临分别之际,梁钟鸣对伊楠说:“以后有什么麻烦可以直接找冯奕,他很能干的。”
伊楠带着一脸的欢欣转向冯奕,却见他望着自己的眸中有微光闪过,仿佛别有深意。
晚上,伊楠免不了要被袁芳盘问一番。出于某种私心,伊楠只是简洁扼要地把过程一带过,没有提跟梁钟鸣见面的事,更没有道破她跟梁钟鸣之前就认识。
山那边是海山:情动(5)
袁芳滚倒在热乎乎的竹席上,哀然叹道:“你不知道我们梁总是多有味道的一个人!只可惜人家早已有家有室,连点儿幻想都没法存了。听说他还有一双儿女,大的那个已经上小学了,结婚可真早……”
伊楠听她表完花痴言论,遂笑嘻嘻地道:“照我看,他身边那个冯奕也不错,要不你努力努力,把他给拿下?”
袁芳仰天长叹,“我倒是想啊。可人家怎么说也是公司的二把手,我等闲人近不了身的。再说了,公司里花容月貌的女孩儿多了去了,像我这样姿色平平的,难哪!”
在她说话间,伊楠已经从底下的床铺上站起身来,扒着上铺的铁栏杆瞪着袁芳,等她唠叨完,才摇头晃脑地啧声叹道:“瞧瞧,现在的女孩儿,个个把算盘打得这么精明,真是好可怕啊!”
袁芳转头看到伊楠一脸不怀好意的笑,才醒悟着了她的道儿了,跳起来要跟她厮打,伊楠已经咯咯笑着灵巧地躲下去了,嘴上还学着《红楼梦》里的丫鬟,捏紧嗓门细声细气地喊:“天热,姑娘戒躁啊,仔细身上出汗!”
伊楠的心里从此藏了个小秘密,像一粒萌芽的种子,被她小心地用纸包好,时不时拿出来看看,会莫名地欢喜。
可是,这粒种子最终会出什么样的芽,又会开出什么样的花,结出什么样的果,在当时,她却一点儿概念都没有。
伊楠实习的公司在九月底举办了一次大型国际性会议。当时她跟着部门的几个同事一下子忙碌起来,后勤事务是最为琐碎也最容易出岔子的,早出晚归了一周的时间后,会议终于顺利闭幕。与会人员对这次会议表示非常满意,总部对他们大加褒奖,领导一高兴,给每个后勤人员都了不多不少的奖金,差不多抵得上伊楠一个月的薪水,这下可把她高兴坏了!
“请客吧,伊楠!”
袁芳从上铺探出一张笑脸来。
“才不!”
伊楠不客气地拒绝,小心翼翼地把数好的钱收进钱夹,“你可别忘了,欠我的链子还没给呢!”
袁芳一下子拉下脸来,垂头丧气地道:“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好不好?”
她在远大终究没能做长,之后不久还是被苛刻的秘书辞退了,许诺给伊楠的报酬也因此不了了之。
伊楠嘟囔道:“我那跟头算白摔了!”
话虽这么说,她当然也不会落井下石。
想到摔的那一跤,伊楠自然联想起梁钟鸣,不免有些怅然,因为每一次见到他都好像不怎么真实,搞得如今回想起来也是恍恍惚惚、犹如梦境似的。
直到她的双掌和双膝已经恢复到没有一丝伤疤了,她都没有等来梁钟鸣的电话。
失落是难免的,尽管伊楠也说不出确切的理由来,但人的情绪似乎很难由理智来控制。好在她是什么都来得快去得也快的人,一阵子后,她的生活被各种各样有意义或没意义的内容闹哄哄地充斥着,渐渐地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轻易不再去想它了。
吃过晚饭,她照例抱着几本书跑到宿舍附近的楼里去上自习。
理科楼是最靠近伊楠宿舍的一栋教学楼,木质结构的楼板,因为年头很久了,平时只给成人高复班用。上楼梯时,脚踩得木板咯吱咯吱作响。不过就是这一栋破旧的楼,来得晚了,还不一定能抢到位子。许多学生情侣把这种幽静偏僻的自习区当成了最佳约会地点,成双成对地割地为巢,窃窃私语。
伊楠在两对情侣中间空着的位子上泰然坐下来,翻开书本,静心研读,像角落那种绝佳位置是轮不到她的。
山那边是海山:情动(6)
她的手机放在一旁座位上的背包里,并调了震动。她读书素来认真,因此丝毫没有察觉那从包里传出的蜂鸣似的嗡嗡声。坐在她身后的男生实在忍不住了,用本子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提醒:“同学,你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