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沈虎材的面色又暗了几分。
“你明知道我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如今连个能挂念的人也死在你手里。”
我抹开唇畔的血,道,“大哥,我这么多年都被你压在头上,如今依旧活得不如你,你也该满意了。”
“你就这样舍不得那个蛮人?”
沈虎材问。
我垂下眼,轻声道:“只有他肯对我好。”
“难道我们府上人人都对你不好么?”
他不满地问。
我抬起眼静静地盯着他。沈虎材沉默了片刻,忽地狠狠一噎,不再多话。
“他肯保护我,大哥,”
我的泪又开始在眼眶里凝聚,顺着枯瘦的面颊往下淌,“你没体会过无缘无故被人怨恨的感觉,你从一出生就顶着嘉王府长子的荣光,母亲又是赵国公家的嫡女,府上的一切都是你的。”
“可我呢?我娘是被太后骗来的,父王又不喜欢我,我早就不记得自己挨了多少次唾骂,或许这世上除了我娘,没人希望我降生在这里。”
我的手掌顺着胸口贴在了心上,“后来我碰到伽萨,也算是因祸得福。那时候,我心里缺失的东西是他一点点弥补起来的,他爱我。”
沈虎材“啧”
了一声,微微拧着眉,显然是没听懂我言中之意。
若没有沈澜明里暗里地使绊子,他如今应当按部就班地继承王位,娶妻生子,颐养天年。可就算沈澜出手,他也不过是降为郡王,依旧袭了爵,又有温柔可人的妻子相伴在侧,又儿女承欢膝下。
他不会明白我这些年究竟在求什么,如今又为了什么而寻死觅活。
他永远也不会落到这般田地,也无须设身处地地知道我有多难过。
“我知道什么是成王败寇,你想看就看罢。”
我道,“从前就是这样,没什么大不了的。”
沈虎材挠了挠头,这才想起什么似的坐下,抬手传人拿来一样东西给我。
“这东西还给你。”
他道。
我转眸看过去,是张已经染了血的画,伽萨临走前夹在衣服里给我的那幅。
我伸手拿过来托在掌心里,图上的小人已经被血浸透了,墨迹花了一片。好似这画的主人,就这样轻轻地被抹去。
我鼻子一酸,捏着那张薄薄的纸嚎啕大哭。嫂嫂与沈虎材轻声说了几句话,他道:“行了,这有什么好哭的?”
嫂嫂摆了摆手,他又道:“别哭了。”
见状,嫂嫂连忙捂住他的嘴,俯身耳语几句,沈虎材方恍然大悟道:“你再哭下去,哭死了,他也就死了。”
我听得心上愈难过,两肩不断耸动着,好似要断了气似的。泪水浸湿了画纸,本就脆弱的纸骤然化开,彻底成了一团废物。
我的眼瞳一缩,险些晕死过去。
“弟弟,你大哥嘴笨,他重说。”
嫂嫂推了推沈虎材,“你就告诉他罢,好不好?”
“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