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绵未说话,墨画继续劝:“您若是整夜未阖眼,明早五爷回来,见您这般憔悴,定是要心疼的。”
宋绵眼睫动了动,显然是听进去了,良久才道:“墨画,你去替我铺被子罢。”
墨画露了笑,显然是开心:“好好好,奴婢这就去。”
铺好被子,宋绵躺在床榻上。墨画边替她盖了被子,边劝她:“夫人放心,等您明早一睡醒,五爷就回来了。”
宋绵睁着眼睛,望着床顶的帷帐:“墨画,你出去吧。”
墨画嗳叹一声,应道:“是。”
出了屋子,墨画轻轻将门合上。此时已过了三更天,夜里凄凉,月色清辉,沉稳的步声打破了静寂。
墨画欣喜,向来人望去:“五爷”
这一声叫唤,屋里的宋绵自然也听到了。她急急下了榻,连鞋袜也未来得及穿,光着脚踩在厚软的桃红锦织毛绒地毯上。
开了屋门,外头风大,急急潜了进来,及腰的长随风凌乱,扬起了她月白色裙摆。明明穿的单薄,她倒一点也未觉得冷。
程予远远瞧见,眉头微皱,大步流星向她走来:“怎的穿这样少”
他说着脱下身上的青色外袍,替她披上。
宋绵抱住他的腰身,深吸一气,那是他身上特有的味道:“五叔”
程予心中倏地柔软,拥着她温声问:“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你迟迟未回来,我放心不下。”
墨画适时说了一句:“五爷,夫人等了您一个晚上,说什么都不肯先睡。还是方才奴婢劝她,她才肯睡下的。”
程予抱起她,到床边坐下。又为她盖好被子,将她耳边的碎捋至耳后,俯身吻了她的额头,“乖乖睡觉。”
语罢,程予起了身,宋绵急忙拽住他的衣袖:“五叔,别走。”
她眼里湿漉漉的,透着浓浓的依赖。是的,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变得十分依赖他。今日之事,她太怕了,怕他出了意,怕他回不来了。虽说她只是内宅女子,不懂朝堂之事,可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她自然是明白的。自古以来,不知多少世家望族,忠良大臣,因为当今圣上的一句话,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
程予眉头舒展,神色宠溺:“好,我不走。”
掀开被子,拥着她躺下。
他刚从外面回来,身上带着一丝寒冷之气。
宋绵却不觉得冷,紧紧挨着他,这才安心,阖上眼,呼吸渐渐平稳。
等到她彻底睡熟,程予这才轻手轻脚下了榻,披着外衫去了书房。
宋绵醒来时,不见程予,知道他在书房,也不便过去打扰他。自个用了早膳,拿着精细小巧的银剪子,替屋里的新鲜盆景修剪残枝。
墨画笑着进来道:“夫人,怜姑娘来看您来了,正在外头等着呢。”
宋绵倒是意外:“怜玉来了”
“是啊,怜姑娘可是特意过来看您。”
宋绵方起身,还穿着寝衣,也未梳头。自是不便见客。“你让人去和怜玉说声,就说我等等再过去。”
“是。”
墨画应诺着下去。
花园,殷怜玉坐在海棠树下的石凳上,倒也不急:“有劳这位姐姐通传了。”
负责传话的丫鬟倒是意外。她们夫人的表妹,再怎么说也是宣平候府的姑娘,怎的还叫她一个丫鬟姐姐
其实殷怜玉只是瞧着这丫鬟衣裳布料皆是上等,说不定是程五爷身边的一等丫鬟,因而说话客气了些。
与此同时,书房内。
常勤道:“怀王这些年不知贪污了多少朝廷脏银,也不知从哪得了消息,知道我们在寻这脏银的藏身之地,便假意露了马脚,让太子殿下误以为这脏银藏在他京城郊外的田庄。殿下得知消息,劳师动众地带了一群人去搜,甚至惊动皇上,结果却是白忙活一场,还因此被怀王参了一本。五爷,这次若不是殿下未和您商议便擅自做主,咱们也不会被怀王倒打一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