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轻地吸一口气,拿诚恳潮漉的目光仰望他:“殿下冷不冷?”
顾宴容神色沉寂看不出情绪,令谢青绾在这样的目光里不敢轻易后退,余光瞥见他肩角凝着的水珠。
大约是将将沾染,锦缎量体剪裁的王服奢华密实,这颗雨珠一时半刻还未能沁下去。
谢青绾两手都被他拢在掌心里,便垫脚凑过去,丰莹的唇瓣翕动,吹掉了那棵将坠不坠的水珠。
她连气息都是恹恹病弱的,像极轻极薄的蚕纱无风自舞,细微擦过他侧颈,孱孱袅袅地散了。
顾宴容眼底一层寒翳像是也跟着散开一点。
拢着她的手松开一些,不再犹如铸铁一样不容辩驳地将她困锁。
像是施予自由,在这件微不起眼的小事上分出了一点决定权在她手中。
谢青绾全没有察觉他的考量,被他松开一点,便很自然地抽出手来。
顾宴容在那双软指抽离的瞬间压了压眼睫。
未及动作,那双才被他暖热一点的纤手全没有退远,反倒很是兢兢业业地攥着巾帕,继续来擦他沾了雨水的下颌。
顾宴容没有俯身迁就她,谢青绾便努力踮着足尖,一手攀在他肩角保持平衡,另一手拈着巾帕擦间、玉冠上的雨雾。
鬓尚勉强够得着,那顶玉冠却实在无能为力。
谢青绾皱着眉尖,努力想着如何擦掉玄玉冠上那片水珠。
顾宴容虚虚护在她后腰,稳如不可撼动的树,放任她撑扶在肩角。
倘若谢青绾有所知觉分出一点余光来,便足以看到他隐忍与窥伺的目光,连同微抿的薄唇下无意识舔过牙尖的动作。
只是顾宴容长久的忍耐与蛰伏令她生不出丁点戒心来,满眼只有那顶被雨水沾染的玄玉冠。
居家的衣衫柔软单薄恍若无存,能清晰感知到雪丘一样的起伏与暗香。
她近乎要挨进男人怀里。
分明是略一俯的事,顾宴容却迟迟不曾予她任何回应,耷着眼睫看她笨拙又努力地踮脚,喜怒莫辨。
谢青绾手臂开始酸,掂着脚下巴搁进他颈窝里,小声怨道:“殿下。”
气息热乎。
顾宴容两手近乎能将她那截窄腰掐圆,捧着人有些粗暴地揉进怀里。
他怀里寒气格外重些,只是谢青绾才轻嘶一声,忽然被他握着腰肢朝上一举。
她被他竖抱起来,近乎于熟练地抱住他脖颈,很轻易地将那顶玉冠擦了个干净。
落地还未站稳,却忽然侧过头去毫无预兆的阿湫一声。
怀里纤瘦孱弱的身躯都跟着颤了一颤。
淋了雨的没有伤寒,倒是这位门都未踏出一步的先中了招。
谢青绾打完喷嚏,有些心虚地埋头不敢看他的眼神。
顾宴容倒没有再恰她的下颌逼她抬起头来,只淡淡侧眸,素蕊便会意请苏大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