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里那十几个倭寇放了没有?”
郑泌昌盯着何茂才。
何茂才答道:“还没有。”
郑泌昌:“不能再放了。还有答应倭寇的丝绸也不能再给了。”
“那就只有立刻将那个井上十四郎还有那些刁民在牢里做了!”
何茂才眼中又露出了凶光,“然后就以这一条立刻将海瑞拘押!”
郑泌昌:“派谁去做?”
何茂才:“叫蒋千户立刻就走,他和徐千户一起做。”
“你呀!”
郑泌昌长叹了一声,“两个千户能够拘押知县吗?”
何茂才拍了一下自己的头:“要命。可我们俩现在也不能搅进去。”
郑泌昌:“叫高翰文去。”
何茂才目光一亮。
郑泌昌:“叫蒋千户徐千户先去做第一件事,叫高翰文后脚赶到,让他去拘押海瑞。一定要赶在胡宗宪到淳安之前做定。”
何茂才终于明白了:“正好,买田的事就让高翰文和沈一石在那里办了。”
郑泌昌:“这可是最后一步棋了。做不好,你和我就自己坐到囚车上去吧。”
为了舒缓气氛,郑泌昌特地在上灯以后穿着便服来到了杭州知府衙门。这时坐在正中的位子上煦煦地望着高翰文,一脸的温和。
高翰文当然也只能便服见他。文人风骨,知道自己这一次所经的挫跌,都与眼前这个人有关,因此虽然是病体虚弱,高翰文却强挺着身子正坐在那里,丝毫不掩饰心中的不服和外表的冷漠。
“该说的我都说了。”
郑泌昌温言说道,“按理应该让你再歇息几天。可事关国策,淳安和建德那边明天只能让你带病服劳了。好在是走水路,我也给你找了个好郎中,陪你一路去。事要做,病也还得要养。”
“我会去的。也不要什么郎中。”
高翰文竟回答得如此干脆。这倒让郑泌昌怔了一下,不禁盯望向他,像是要看出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高翰文的脸漠漠的,郑泌昌一时还真看不出他的心思。
郑泌昌:“高学兄,这一去可是要施行改稻为桑的国策。淳安建德无论如何在六月要把桑苗插下去。”
高翰文:“‘以改兼赈’的奏议是我提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听他这样一说,郑泌昌心里又没底了:“织造局的粮可是已经运到灾县去了,买不了田,插不下桑苗,高府台,后果如何你应该清楚。”
高翰文站了起来:“中丞,如果无有别的吩咐,属下该准备行装了。”
“好,好。”
郑泌昌虚应着,也只好站了起来,“还有,明天省里会派兵护卫你去。大热的天,最好赶个早凉。”
高翰文:“有病在身,我就不送中丞了。”
这可是官场的失礼,郑泌昌一怔,立刻又说道:“不必拘那个礼了。”
说着独自走了出去。
高翰文又一个人慢慢坐了下去,听不到郑泌昌的脚步声了,他才虚弱地喊道:“来人。”
一个随从走了进来。
高翰文:“打桶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