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早料想到这个没用的舅舅会如何反应,出了办公室就不太再关心身后的事,而是一个电话挂给朱丽,苏明成欠收拾,她将苏明成的面目暴露给朱丽。什么苏家人赵家人,一个个都是要钱在前出钱在后的,她读大学没钱的时候,赵家人苏家人死哪儿去了?
虽然,明玉听出朱丽的声音不是很柔美,但不管,苏明成那么做,朱丽在场没阻止,朱丽也得担当。“朱丽,刚刚我舅舅上我公司大吵大闹,说是苏明成给他地址给他电话,唆使他过来问我讨要苏明成欠舅舅的三万块钱。我问你,苏明成这么陷害我是什么意思?他还是不是男人?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朱丽本来就被明成闹得出走宾馆住了一晚,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胸口一腔子的怨毒。听到明玉这么说,她当机立断,“明玉,对不起,这事儿得请你另找途径解决,我已经正式与苏明成分居,没法帮你,对不起。”
一边说,一边干咳,哭了一晚上的嗓子干痒。
明玉听了倒是愣住了。苏明成家又闹翻天了?什么时候开始的?什么原因?她硬是没法很快反应过来,稍候一会儿,才道:“对不起,我不应该打扰你,这事我自己会解决。”
朱丽按说是可以客气一句就挂掉电话的,可这会儿她既客气不出来,又觉心中好像有千言万语要与明玉这个不是很相干却又是知道情由的人说,只是因一夜没睡好心头犯混,竟是捏着电话久久不语。明玉这时候有点后悔不该在他们夫妻闹翻天时候找朱丽煽风点火,倒不是怕他们夫妻之间闹得更僵,而是觉得这一来朱丽这个无辜的人被她影响太多,有点对不起朱丽。等了会儿见朱丽一直没说话,她温和地道:“别担心你的业务,这与你是不是苏家媳妇是两码事。你也别自责,你与苏明成的事不是你的错,怪只怪我妈太强势,被她亲近关照的人,比如苏明成,我舅舅,都被关照得不明事理,心理上缺一根自强自立的筋。好了,你忙,不打扰你。对不起。”
朱丽一直熬到现在,才听到一句居然是来自过去对头的明玉的宽慰话,一时百感交集,叹道:“你说,苏明成的心理断奶需要几年?”
“不好说。再见,我得开会了。”
明玉在秘书室里放下电话,冷眼看着舅舅蔫头耷脑地被两个保安押出去,心说,俗话说三代不离舅家门,苏明成倒是与舅舅活脱脱一个模子里印出来,朱丽与舅妈不一样,朱丽自身条件太好人也太聪明,久而久之怎么可能忍受得了苏明成。今天她说出分居,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相信今天她的告状又添了朱丽分居天平上的一块砝码。朱丽这样的人配苏明成,还真冤了。
朱丽放下电话后,一直在想明玉的“不好说”
背后是什么。她若是什么都没说倒也罢了,可她偏偏在前面很中肯地分析了一下苏明成和他舅舅性格的成因,她为什么后面又说“不好说”
了呢?如果苏明成能比较快地心理断奶,明玉有什么可“不好说”
的?那是不是只能说明,明玉不看好苏明成能很快断奶?明玉眼睛太毒,她以前即使生气时候对明成性格的概括也没有错,她今天的这个“不好说”
太意味深长。
朱丽一晚上几乎没睡,整个人心浮气躁,工作时候一直岀状况,心中更恨,怒气当然都烧向苏明成。再想到苏明成自己决策错误投资款打水漂,他舅舅讨债上门时候他居然嫁祸于明玉,这行为太卑鄙。这个人,怎么变得如此陌生?昨晚,他还像个有文化的人吗?整一街头无赖。朱丽很想知道,为什么婆婆去世之后,整个世界好像颠倒过来,原本不讲理的变得讲理了,原本衣冠楚楚的原来都是禽兽。
朱丽还在想不明白,外面接待小姐却给她打电话,说一个自称舅舅的人来找她。朱丽不知道舅舅找来乃是明玉告知的地址,以为也是与明玉那边一样,都是苏明成唆使,胸口一腔子的怨毒喷涌而出,将心中对苏明成最后的一点留恋冲刷干净。心说,这个小人,拿钱不能直接问她要吗?有什么必要使出如此卑鄙的手段?她当然不会见什么舅舅,她学明玉。
但是她没法像明玉一样调动保安,只有强忍怒火,对接待小姐道:“我家从来没有舅舅啊。那人是不是有什么破坏企图啊,你千万别放他进来。你就说这儿没有一个叫朱丽的,谢谢你,非常麻烦你。”
舅舅倒是相信接待小姐微笑的谎言,因为既然明玉不是好货,想来她说的话也不能相信,他本来就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来事务所的,既然没有朱丽这个人,正好说明他的推断正确,也正好说明明玉这小娘皮的良心不好,大姐是她妈,果然看得准确。
可是,他请了一天的假,却什么问题都没解决,钱一块都没筹到,那怎么行。他必须再找明成要债。
他依稀记得明成在什么进出口公司工作,就是记不起来明成具体在哪,现在似乎是个门面就是进出口公司。可再打明成电话,明成却不接了。舅舅也火大了。姥姥,大姐一去世,她儿女们怎么都翻脸不认人?别人不管,这明成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说什么都得把明成逮着了,看他怎么给这小子做规矩。
舅舅索性进市买了一包饼干,一瓶矿泉水,到明成家楼下守株待兔。明成中午不回,晚上总得回家的吧。
朱丽这儿知道苏明成舅舅被骗走后,长舒一口气,感觉像走了瘟神一样。她无法想象,如果那个舅舅没被骗走,也是大闹一场,她今天已经绷紧到极点的神经会不会崩溃。苏明成太无耻。
朱丽想,她已经够仁至义尽,苏明成坐牢,她没怪罪,她只有一直鼓励他走出阴影。可是,苏明成拿她当东郭先生,回头就是一口,瞒着她搞投资。他投资失败,她又说过什么?她够大方了,可是,苏明成却怂恿他舅舅上单位里来找她闹事。这个人,在家跟妹妹打架,在公司跟领导翻脸,他一直说他有理,可是,他要真是好好的,怎么会哪儿都混不下去?他要是好好的,人家为什么都来针对他?何况,别的不说,起码朱丽越来越看出明玉不是个不讲理的。
再想到苏明成上班时间赖家里被她撞见时候那闪烁不定的眼光,还有每天屡教不改的浑身酒气,苏明成那张胖胖的脸在朱丽眼里已成臃肿的猪头。
现在已经将近早上十点。至此,苏明成对于昨晚的事还没有一个明确说明。如果说她清早还对一个电话有所期待,那么现在,朱丽认为已经不需要了。苏明成怂恿他舅舅到她这儿闹,还不够说明问题?
这个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而且,也不再值得期待。
朽木不可雕也,她没苏明成妈的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