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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王续的彩虹屁听起来还是非常让人心情愉悦的。
没吹多久,李钦载便深深相信自己果然是个人才,是国家不可多得的栋梁,是百年难得一遇的选之子,是人类的光。
不过彩虹屁听多了未免有些腻味。
真正的社会规则就是,对清醒的人来说,无论拍马屁的,还是听马屁的,彼此都清楚这些话听听就好,图个高兴。
谁若是真信了这些马屁,那就是缺心眼了。
李家前院偏厅内,宾主闲聊一阵后,李钦载打量他的神色,现这位监丞今日除了拜山头拍马屁外,似乎真的没别的目的了。
山头也拜了,马屁也收到了,于是李钦载打算送客。
总不能管饭吧?上下级关系不要搞得太亲密,给别人一种错误的信号,以为真收他为心腹亲信了。
见李钦载掩嘴不经意似的打了个呵欠,王续无疑是个非常有眼力见儿的,立马识起身告辞。
李钦载精神一振,假模假样挽留状:“啊?王监丞这就走了?不留下吃顿便饭吗?”
王续眼睛一亮。
英国公府的便饭,说出去都能当成官场资历了呀!
见王续神情犹豫,李钦载暗道不妙,急忙惋惜道:“今日不巧,我儿顽劣,早上把府里的厨房烧了,大火刚刚扑灭,只好下次再留王监丞用饭了。”
养儿不仅用来防老,关键时刻也要用来背黑锅,昨刚捡回来的儿子,今日不就派上用场了。
王监丞讪然一笑,连道不敢。
临走刚跨出厅门,王续脚步忽然一顿,转过身笑道:“李少监容禀,下官想起一件事来,半月前将作监中校署送来一批生铁,约合两万斤,还请李少监定夺。”
李钦载疑惑道:“将作监……不是盖房子的吗?他们送生铁给军器监作甚?”
王续一惊,脸色顿时有些难看了:“李少监您……约莫不大了解朝中官署职司吧?”
李钦载瞥了他一眼:“不懂,咋?我自豪了吗?”
王续陪笑道:“李少监甫入官场,不了解自然难免。将作监不止是盖房子,还兼管许多事务,分左右中校署,还有甄官署,分管兵械,泥瓦,土木,陶瓷,工匠,以及宫闱马厩,仗舍等等。”
“其中中校署便是分管兵械的官署。”
李钦载疑惑道:“中校署管兵械,咱们军器监也管兵械,两者职司不是重合了吗?究竟谁管谁?”
“中校署管提供物料,咱们军器监负责打造,打造好的兵械再交给兵部库房点收。”
李钦载哦了一声,这回终于懂了。
通俗的说,将作监中校署是原材料提供商,军器监是生产商,而兵部库房便是成品仓库。
“中校署送来生铁,军器监便留着呗,该造什么就造,这些事用不着我这个少监来管,上面还有监正呢。”
王续苦笑道:“咱们的军器监监正是兵部侍郎任雅相兼任,任侍郎年事已高,卧病多年,任职兵部侍郎已是勉强,已有两年多未曾过问军器监之事了。”
李钦载吃惊道:“那这两年军器监何人管事?”
“管事的原本是一位名叫孙澜的少监,以及下官和另一位监丞,我们三人共同署理军器监事务,子任您为少监后,孙澜数日已被调任工部侍郎了……”
见李钦载仍然一脸惊愕,王续解释道:“军器监事务本就简单,通常兵部下公文,中校署给物料,军器监工匠按上面的要求,说打造多少件兵械就打造多少,一位少监和两位监丞足够应付差事了。”
李钦载这才释然,道:“既如此,萧规曹随,军器监的事你和另外那位监丞看着办,子有过允诺,我不必管事。”
王续苦着脸道:“李少监,这次中校署送来的两万斤生铁……有点麻烦。”
听到“麻烦”
二字,李钦载情不自禁皱起了眉。
他很讨厌这两个字。
“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