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怏怏地走了。
屋子里,6云停闭着眼睛,已经躺在床上,约摸是睡着了。6云停常年喝药,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药香。
江于青本想寻6云停道歉,说他洗不干净那衣裳了,他以后会努力赔他的,可见6云停已经睡下了,干巴巴地杵了一会儿,就蜷上了自己的小榻。
江于青没看见,他一上榻,6云停就睁开了眼睛。留了两盏灯,他没睁眼,都能察觉江于青纠结为难的眼神,心想,他原想瞧瞧这蠢蛋能折腾到什么时候,没想到他还真是老老实实和那身衣服对上了真是太笨了。
6云停看着江于青的身影,他身量小,隐约能看见瘦弱的一团,蜷着手脚睡在小榻上,看着实在有些可怜。
6云停罕见地生出一点犹豫,江于青如此蠢笨,他何必折腾他,念头转瞬即逝,6云停就有点不高兴,江于青是他爹娘强塞给他的,他欺负他怎么了?
再说,是江于青先笨手笨脚将墨溅他身上大不了明天让小六替他抄院规。
6云停身边的小六擅仿人字体。
江于青熬了半宿,又做了半宿的噩梦,晨起的时间一到,他还是睁开了眼睛,只是脑子还晕乎乎的,先去叫6云停起床时,险些一头栽他床上。
江于青半闭着眼睛,又记着6云停不喜欢他碰他的床,只站在脚踏边叫他,自然也没现6云停已经抱着被子坐起了身。
6云停看着满脸困倦,眼睛都睁不开的江于青,他头睡乱了,翘起了几根,看着呆得很,顿时就起了坏心思,“江于青。”
江于青下意识地应了。
6云停阴测测地说:“我衣裳呢?”
江于青一个激灵顿时就醒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先说:“少爷对不起,衣服坏了,我会赔给您的!”
于青18
6云停一整天心情都极好,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赵子逸都察觉了,凑过去问他:“云停,乐什么呢?”
6云停抬手拿书卷挡住他的脸,说:“谁乐了?”
赵子逸啧了声,靠着他的书案,道:“我可看见了,平日里臭着一张脸,活像我们欠你一千两,今儿可不一样”
6云停懒得理会他,道:“昨日夫子让写的策论写了?”
赵子逸脸色登时一变,苦着脸说:“可别说了,我昨天写了,我哥恰好在家,拿去一看说我写的是什么东西,直接给团成团丢了。”
赵子逸的兄长长他三岁,和惫懒贪玩的赵子逸不一样,他年少成名,才名满江洲,十六就中了举,年后就去京都参加春闱。
夫子曾说,如无意外,赵子逸的兄长必定榜上有名。
赵子逸这人性子跳脱,爱玩儿,也没什么读书天赋,能考上秀才都是被他兄长盯着学了半年,才勉强考上的,名次吊在后头。
赵子逸叹了口气,转头就想将问的给忘了,一个劲儿地和6云停说起他哥有多不近人情,6云停随意听了几句,不期然地又想起江于青。江于青在他床前喊的那一嗓子生生将他逗笑了,6云停没见过这样蠢笨憨傻的人,偏偏江于青神情不似作伪,竟当真像是要赔他那身衣裳。
6云停自然是由了他去,江于青一早上都是一脚深一脚浅,眼神虚的模样,没想到到了书院门口,粗鲁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整个人又好像活了过来,斗志满满地进了书院。
着实有点儿傻。
因着江于青和周黎打了一架,赵子逸倒是当真高看了江于青一眼,他们这样的出身,瞧着脾气再好,那也是有些心高气傲的,等闲之辈入不得眼。
入了他的眼,赵子逸散学时也寻过江于青两回,没想到江于青竟在抄院规,将赵小少爷惊得双眼大睁,还将这当做一件奇闻,对6云停说:“云停云停,你猜猜我看到了什么!”
6云停说:“看到了什么?”
“你那表弟,”
赵子逸惊奇地说,“他竟然当真在抄院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