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班长觉得自己白期待了。
也是,一个才来单位的新人能给出什么建设性意见,当初说不定就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之前那事他打听了下,好像也只是这姑娘觉得月饼糖放太多了而已。
老罗倒没有失望,“理的确是这么个理,不然我俩的方子也不会一样。”
别看他和红香县的大师傅都是关里来的,却不是同一个省,拜的师父不一样,学的东西也不一样。
没想到夏芍顿了顿,“其实咱们也不用比他们好,只要做得不比他们差就行了。”
众人微愕,吴班长这人话多,更是直接问:“这是怎么说的?”
夏芍不好意思地笑笑,“其实我也不懂那么多,就是觉得反正包装一样,东西也一样,老百姓肯定是一样的买。但咱们比红香县近,运输成本低,补货也快。”
要是包装不一样,还可以争一下品牌效应。包装都一样,谁分得出来?
江城对比红香县,只多一个厂在本地的优势,运输成本低,补货快。既然配方改不了,就要尽快把东西上了,其他几个班长都还不知道,红香那边卖过来的东西想必也不多。
这估计就是一个试探,如果江城
()食品厂没有反应,那边才会大量把东西运过来。
毕竟你不卖,自然有人卖,不是人家抢生意,是你自己放弃的。
夏芍这么一说,其他人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只是吴班长显然还有些气,“他们都打到咱们门上来了,就这么算了?不找他们理论理论?”
理论肯定没用,毕竟上面也没规定人家不能过来卖。但他们要是有了什么新产品是红香县没有的,也可以卖到红香县去,礼尚往来嘛,红香县也说不出什么来。
夏芍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温班长就坐在她斜对面,看到她笑,忍不住再次打量她一眼。
这丫头有点东西。
看着不声不响,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让她说话的时候也能说到点子上。不说她还有一手掐剂子的绝活,光这个分寸的拿捏,以后就不会差了。
老罗活了大半辈子,学过徒,也当过大师傅,显然也不是非要争那一口气的人。
既然知道现在什么最重要,老罗直接点人,先生产出一批套环抢占市场。
叶大勇主动请缨,“我们班来吧,正好原本的生产任务有些轻,活不够干。”
他竟然说活不够干!
卷王一出,几位班长全都看了过去。吴班长原本也想主动请缨的,话突然卡了壳。
要是把其他生产放一放,专门炸套环还可以,在原来的基础上加班……
吴班长表示他不可以,他下面那些班员也不可以,除非给加班费,大大地给加班费。
但厂里对加班控制得很严,除了打月饼和打元宵期间,轻易不给加班费。
最后老罗还是把这个任务给了饼干班,但没让他们免费加班,而是暂停了饼干的制作,专门炸套环。槽子糕班也被叫到了,吴班长只要想想红香县的食品厂,就干劲十足。
最后两个车间,机制饼干车间从来不争这种事,王哥也不是那争强好胜的人。
夏芍就更不会争了,她的专长是掐剂子,做套环不用掐剂子,她没太大优势。
开完会,叶大勇和吴班长都回去布置任务准备生产了,温班长也慢步离开。夏芍和王哥正准备回去,老罗又叫住他俩,“你们先别走,我想想再做点什么。”
对于红香县食品厂的挑衅行为,老头儿显然也没准备就这么算了。
他背着手在屋内走了两圈,边走边沉思,突然问两人:“你们说炸点小麻花怎么样?”
小麻花不比大麻花,大麻花要求的是外酥里嫩,内里口感松软,小麻花要求的却是酥脆。要求一口下去,酥得都能掉渣,外表还可以裹上不同的东西。
而且做麻花是要掐剂子的,难怪老罗把夏芍留到了最后。
晚上下班,夏芍身上难免沾了点油烟味,还好干活的时候都穿工作服,戴帽子。
陈寄北照例在单位门外等,两人骑上车,先去蔬菜副食商店把土豆买了。
售货员称重装袋的时候
,夏芍还在周围转了下,卖饼干面包这些糕点的柜台果然多了些套环。只是量不大,混在一堆相同的纸袋子里,旁人还以为就是江城本地产的。
陈寄北注意到了,问她:“要买吗?”
夏芍摇头,“在单位吃够了。对了,我还给你带了点套环和小麻花,今天试做的。”
陈寄北没再说什么,单手拎起四十斤土豆,“蘑菇木耳还买吗?”
夏芍虽然晒了点,可要邮回关里老家,家里那点肯定不够用,但……
夏芍看了看他手臂上明显隆起的肌肉,“你还拿得动吗?”
陈寄北面色如常,“没事,有车。”
两人出了商店,陈寄北把土豆固定在后车座上,又一齐步行去小市场,买了蘑菇和木耳。
大包小包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
陈寄北没耽误时间,停好车直接拎上镐头,去地窖挖坑把土豆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