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瘦子急忙吞了剩下的话,一拂袖,别过身去要走,似是大度不与这两人计较,可不知怎得,突觉背后受力,令他重重磕在租书铺的石门坎上。
为免火灾伤书,蠹老头这屋子是从一个石匠手里买来的,梁顶虽是木的,其他很多部件都是石头做的。
几颗门牙和着一口血吐出来,释月在他身边蹲下,笑眼弯弯。
“你,你竟敢当街伤人!我,我要报官,我在衙门里有人!”
缺牙漏风的口齿说起话来格外可笑。
“这可不能胡编,”
老头总算舍得咽下一口油旋,叫道:“你自己走道不稳摔的呀。”
释月站起身,笑容不改,用脚点了点那人的背。
“你怎么这样说人家?”
她故意这样娇娇地说话,真如个风情老道却半点不引以为耻的女支,反而脚尖一碾,直接就化出无数细如牛毛的小针毁了他的肾经。
那人痛得要大叫,但被倒吸回去的一口血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一个弱质女流,如何推你?手指都没挨一下,这可是你自己摔的呀。”
他几个同伴也是瞧见了,释月的确是没碰他,许是他怕方稷玄怒,慌得平地走步都会摔。
释月双足忽得悬空,又随着方稷玄半跪下来的动作缓缓沉降下来。
“何必脏了你的脚?”
她倚在方稷玄的胸膛上,舒舒服服如一张宽厚的摇椅,瞧着他用袖口去擦她鞋尖上的一点微尘。
蠹老头捂着眼睛,又分开两指看着,连声啧啧。
释月窝在他怀中挑眉,道:“阎罗菩萨,何必呢?这世上就没几个人能瞧着顺眼些。”
方稷玄觑着那人同伴,道:“若要报官,我亦奉陪,只是听说李将军手下升堂审问时颇为严苛,若有诬告的,自有棍棒伺候,还是掂量掂量,看自己能受得住几棍?”
几人连声道不敢,搀着矮瘦子快步走了。
释月冷哼一声,从方稷玄怀中起身,往后院走去。
“你瞧蠹老头也不顺眼吗?”
方稷玄忽然问。
释月不语,把院门拍在他脸上,方稷玄无奈地推开,就听她强词夺理,“老书虫一只,怎么算?”
“那喜温呢?”
“她是山神共生之体,不是人了。”
“那金粟银豆呢?”
“粟豆大点的孩子,你也说?”
方稷玄没了话说,却是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