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从窗台上跳进了屋里,徐曦儿伸了一个懒腰后,慢慢爬起来穿衣梳妆。
这时房门“吱嘎”
一声推开了,杜绵笑意盈盈地走了进来。
“馨儿,昨夜睡得可好?”
杜绵脸上一扫昨日的晦暗,居然有了几分颜色。
她一手抚摸着徐曦儿的秀,一手拿起妆奁里的篦子给徐曦儿通。
“昨夜是为娘三年来睡的第一场好觉!回想三年前我们一家三口被差役押着……”
徐曦儿看了一眼梳妆镜里的杜绵,然后就头拽回自己的手中,冷声打断杜绵的话头说道:“娘,如果你还想以后过好日子的话,我建议你把头上戴的簪花取了,脸上的脂粉擦了!这会儿出门转转,请那些多嘴的贱民来庄子里晃一晃!”
“为什么?”
杜绵瘪着嘴说道,“馨儿,我们已经到了锦城,已经住进了武威侯世子的庄子里,连侯夫人的奶嬷嬷也答应帮我们了!”
“娘,没想到你经历了三年的流放生活还这么天真啊!”
徐馨儿转身看着杜绵风韵犹存的脸笑道,“娘,你就不怕侯夫人或者是如意郡主来将我们赶走吗?
我是武威侯世子的救命恩人,可不是侯夫人和如意郡主的救命恩人!
她们可以连理由都不用找,就让我们在这个世界上无声无息的消失,就像你对府里那些让你感到不舒服的丫鬟们一样!”
杜绵神情尴尬,疾步如飞得走出了徐曦儿的屋子。
徐曦儿转身看着镜子里的画面嘴角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原来她刚才转身对着杜绵的时候,特意将镜子对着门口,而门口正站着偷听的钟嬷嬷。
徐曦儿远比别人以为的聪明!
打小她就看着母亲杜绵如何用各种手段去笼络父亲徐正省的心,使父亲身边连一个长得稍微齐整点的丫鬟都容不下!
打小她就看着姐姐徐玥儿如何辛辛苦苦的去学习琴棋书画,如何用那些拙劣的表演去讨好那些权贵子弟,如何费尽心机嫁进安王府做了世子妃!最后又被像用过的抹布般丢弃,直至被剁碎了喂狗,死无葬身之地!
徐曦儿对徐玥儿的死一点也不心疼,因为父亲正是为了母亲和她的奢侈无度才偷盗国库,她那十里红妆几乎都是国库的银两,结果通通填进了安王府的那个大窟窿里,以至于父亲被抓后将给她准备的嫁妆拿出去又填了国库的窟窿,他们一家人才得以保住性命被流放至北疆,所以徐曦儿甚至会以为是自己救了父亲和母亲的性命!
到了北疆后,她将自己隐藏起来像个畏缩的小鹌鹑,直到一步步得到武威侯世子的关照,她才有了具体的计划,然后走到了这一步。
这一路行来她也害怕过,但是更多的时候她感到的是兴奋,她感觉她离锦城越来越近了,离从前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徐曦儿一边想着接下来要打的硬仗,一边巧妙的给自己画了一个娇弱无辜的妆容,然后将一条雪白的手帕拿出来捏在手中,扶着门框慢慢走了出去……
且说谢璇一早起来就急匆匆的带着玉叶和玉竹赶着马车出门了,杨广钰虽然觉得这件事情自己不好插手,但还是心疼妻子还要给成年的儿子擦屁股!
他想了一下,最后还是派人通知了赵如意,其实这件事情从头至尾最有决定权的还是赵如意!
赵如意本来想让裴孤城自己做出决定,可又担心谢璇因为偏向她而和裴孤城闹出什么不愉快来,于是也只得走上一趟。
关于裴孤城将徐曦儿带回锦城的事情赵如意表面上表现得很淡然,其实心里很挣扎。
她知道裴孤城对徐曦儿即使没有感情,这人也会为将来的生活埋下隐患。
她不想去插手,是因为她不敢去面对,她不想给彼此留下面目全非的印象!
当赵如意的马车到了谢璇给钟嬷嬷买来养老的庄子前时,那条仅仅能过一辆马车的路上已经停了一辆马车,而且马车边还聚了不少农家小子在那里打闹,然后马车夫像赶苍蝇一样一遍一遍的挥着鞭子驱赶他们。
庄子的大门大敞着,院子里面几个穿得尚还算周正的乡绅太太和富态的钟嬷嬷正围着谢璇主仆三人噼里啪啦地劝说着什么,而院子中靠近厢房的位置一个脸色惨白,瘦弱得像纸片儿似的少女靠在一个肤色蜡黄的中年妇女身上,娇弱无力地说道:“夫人,馨儿并不是想赖在这里不走,实在是…实在是馨儿的身子不允许馨儿如此奔波!
夫人能不能宽限馨儿几日,馨儿…咳咳……”
徐馨儿说到这里就拿着帕子剧烈地咳嗽起来,接着就见扶着她的中年女子对谢璇祈求道:“夫人,求求你别赶我们母女离开这里,我们已经没地方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