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暗,众人纷纷离开。顾梦东留到最后。
景博弈说:“如果你真的放不下,不如直接去问问她。”
“问什么?”
“问她到底还惦不惦记你?”
“问了有用吗?”
顾梦东叹了口气,“我爸的死跟她有关,我妈的病又跟我爸的死有关。我妈这辈子也算惩恶扬善干了不少好事,从未因为私人恩怨恨过什么人,独独容不下莫语汐。我能怎么办?再说,我早上出来时姚琴的父母还在我们家……我这情况有资格问她吗?”
景博弈想想也是,其实莫语汐跟着顾梦东要面对那么多阻力也未必会幸福,所以倒是现在这样更好一些,卫明也是个不错的人。可是所有人都开心了,却唯独委屈了顾梦东自己。他拍了拍老同学的肩膀,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他。
晚上莫语汐从房间出来倒水喝,现莫非还没睡,正在客厅里看球赛。莫语汐端着水杯坐在他旁边:“这时候还有球赛?”
“录播的。”
莫非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电视屏幕。莫语汐也不说话,陪着弟弟看,可是她的思绪却停留在中午那一幕。“你今天说那话,是不喜欢卫明吗?”
莫非虽然为人清冷了一些,但也绝不会故意说些让人尴尬为难的话,而今天中午他说的话却着实让卫明尴尬了。“谈不上。”
“那是什么?”
“我只是觉得他和你不是一类人,不由自主地有些排斥他。”
莫非看向莫语汐,“其实他并不了解你。”
莫语汐也不确定卫明在了解她所有的过往之后会如何看待她。但莫非说得没错,卫明再好,他们也不是一类人,他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见过世面却不一定见过风雨。她是路边随时会遭人踩踏的野花,除了见过风雨,还见过世态的炎凉。
他们的生活环境天壤之别,那么,人的心境也会差很多吧。
短暂的春假过后,人们又像候鸟一样从各个城市6续飞来B市,只冷清了一段时间,城市又迅忙碌热闹了起来。生活节奏被一只无名的手拨快了两拍,莫语汐的日子恢复如初。一个刚入行不久的女销售拿着公关费用申请单来找莫语汐签字。
莫语汐一看客户不算是什么大客户,能拿到的合同也不是什么大合同,但是公关费用却很高。她问那女孩:“怎么要这么高的费用?”
女孩说:“我们和这家以前没有合作过。所以您也知道以我们公司的情况想跟同行竞争就得多付出点。”
莫语汐不以为然:“这不是理由。如果任何一个小合同都要这样拿下,那光砸钱就行了,要销售干什么?你去把费用改成一半,再来找我签字。”
女孩撇了撇嘴拿着单子出了莫语汐的办公室。
另外一个女孩见她出来问她怎么样。她摇了摇头:“真够抠的,讲起大道理还一套一套的,她拿项目不用花钱啊?也是,靠‘特殊方式’补偿客户呗!不然她也不比我们大几岁怎么那么快就混到总监了。”
另外一个女孩子心领神会地笑了。突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咳,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没想到是顾梦东,连忙低着头噤了声。顾梦东本来也是路过,没想到撞见这么一出。他皱着眉问身后的秘书小芳:“这两位是?”
小芳连忙说:“年前人事刚招来的销售,徐然和……”
小芳话没说完,顾梦东做了个打住的手势:“一会儿叫人事部总监来找我,怎么人事部都不干人事了?”
两个女孩子一听这话,顿时面如死灰,同时也觉得诧异,不是都说老板看莫语汐不顺眼吗?她们就说了两句闲话难道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顾梦东已经离开,小芳回头看了一眼莫语汐办公室的方向,神色不明。
距离a银行的项目竞标时间越来越近,莫语汐按照上次顾梦东提出的要求正在补充策划内容。由于连续数日的失眠,她的精神状态不佳,刚过晚上八点,眼皮已经开始打架。
她疲惫地关掉显示器,趴在桌子上只想稍微休息一下,没想到却昏昏沉沉地睡着了。
再醒来时不知过了多久,莫语汐直起身子,“哗啦”
一声,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她低头一看,是一件女士外衣,刚才应该是搭在她身上的。
莫语汐拿起衣服看了看,并不是她的,但看款式有些熟悉,可怎么也想不起来究竟是谁的。这时候有人敲门。“请进。”
小芳探进头来露出一张笑脸:“莫总醒了?”
莫语汐这才反应过来,这件有些眼熟的外套正是小芳的。她连忙说:“谢谢你的衣服。”
小芳拎着一份外卖走过来:“客气什么?我也是刚才从这里路过,看您睡着了,免得您着凉。哦对了,还没吃晚饭吧?我给顾总叫外卖时多叫了一份,您先吃点吧。”
说着小芳把外卖餐盒放在了莫语汐的桌子上。莫语汐也的确有点饿了:“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芳笑嘻嘻地跟她道别。莫语汐看着那份外卖不免困惑,最近小芳频繁向她示好究竟是为什么呢?她也曾猜测这会不会是顾梦东的意思,但转念又觉得不可能,他如今已是别人的未婚夫,而且他恨她入骨,怎么会关心她的死活?
莫语汐打开饭盒吃了一口,有点凉了。
晚上的时候,莫语汐是被一阵钻心的胃痛痛醒的。找胃药的时候她一下子没忍住把晚饭吐了个干净。可吐过之后还是觉得难受,家里也没有对症的药。
她软趴趴地靠着电视柜坐在地板上,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她想到去医院,可一个人真没办法行动。她给莫非打了个电话,电话已经关机。未冉也联络不到。莫语汐想了很久,只能打扰卫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