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睡梦中醒来时,沈棠的脸都是黑的。
才不过六点,他仰躺在地上,本该模糊的梦境今天在脑中却无比的清晰。
安静地盯了天花板半分钟,他认命地爬起来,脸色难看地看了眼自己的双腿间有点心如死灰。
直到昨晚的梦境出现前,他其实还坚信自己是直的。
方好问还没过来,沈棠的脸色青红不定、羞愤难当,抿着唇进了浴室,偷偷把内裤洗了。
小助理昨天押了五十万,走路都打着飘,看剧组里的每个工作人员,都觉得对方可能连裤衩也不剩了,思考了很长一段时间是否要买点裤衩捐赠。
所以来敲门时,方好问笑得异常灿烂,毫无防备,开门见到门后那张阎王脸,吓得差点哭出来。
沈棠的心情差到了极点,板着脸去了片场,搞得众人以为他已经和季归鹤干了一架。
偏偏梦里梦外的始作俑者不在,跟着外景b组出去了,不能抓来泄愤。
这股微妙的气憋到当晚,季归鹤结束工作,怀揣着离别一日如隔三秋的心思找来,正好撞上了枪口。
沈棠抱着手坐在对面的沙上,像个骄矜的小王子,姿势仿佛俯视,居高临下,气势迫人,眼神冷冰冰的,就差龇牙咧嘴,在额上贴个“凶”
。
季归鹤沉默“”
可爱是可爱,但凶也是真的凶。
他怎么惹到这祖宗了
虽然明白梦都是假的,和梦外这个没关系,可谁叫梦外这个长着和梦里那个混账一样的脸。
沈棠知道自己是迁怒,然而瞅着季归鹤,横竖就是不顺眼,低哼一声,沉着脸随手翻开剧本,扫到某一幕,眼神更沉了。
玫瑰刺里,齐启鸣有个感情很好的女朋友,是个小学老师,戴着眼镜,温婉贤淑。
她也成为虞楚的目标,被杀死在一个雨夜。
也是因为她的死,才让虞楚露馅。
她跟齐启鸣学过一点防身术,被攻击时,拼死反抗,纠缠间,猝不及防地将虞楚腕上的佛珠扯散,珠子滚落了一地。
那是虞楚唯一一次失误。
佛珠是齐启鸣送的,他选择齐启鸣的女朋友下手时,含着种变态心理,将这个礼物带了出来。
一百零八颗佛珠,滚了满地,虞楚细心寻觅,最终也只寻回了一百零七颗,缺失的那一颗不知滚落到了何地,成了不安分的炸药,随时可能爆炸。
那颗佛珠被齐启鸣的女朋友仓促间含进口中,卡在了喉咙里,当然找不到。
这些剧情在电影末尾,暂时拍不到。
沈棠翻到的,是季归鹤和那个女演员的吻戏。
这个臭流氓,拍吻戏时都是真刀实枪的吧
沈棠越想越火大,斜眼觑着季归鹤。
季归鹤冤枉极了,有苦不能言,无辜地经受沈棠冷漠的打量。
僵持了几分钟,他举手投降“岁岁,在受刑前,我可以申请了解一下我犯了什么罪吗”
沈棠一想起梦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画面就觉得糟心,冷冷道“你干了什么,自己还不知道”
季归鹤心里一突。
莫非是磕c的事被现了
沈棠和季归鹤不在一个脑回路线上,脱口而出那句话后,想了想季归鹤还真不知道他做的梦,只能换了个借口,特别小孩子气“你最近看着特欠扁。”
看来是没现。
季归鹤松了口气,忍不住笑了“哪儿欠扁了不就昨晚亲了两下。”
连小嘴儿都没碰上,委屈。
昨夜的梦境难以启齿,沈棠找了个台阶,立马顺着下了。
等反应过来才惊觉,昨晚他对季归鹤的亲吻,居然没什么不良反应。
他怔了怔,季归鹤却会错了意。
原先以为沈棠只是性别障碍,所以对他的亲吻有些排斥,可细细一回想,那分明是恐惧。
沈棠对亲吻有本能的恐惧。
这种反应,除非是以前受过什么类似的刺激。
娱乐圈是个大染缸,什么脏污的东西都能藏。季归鹤虽是一帆风顺,但也并非活在象牙塔里,对这些一无所知,相反,他小时候就对演戏有浓厚的兴趣,经常缠着当导演的小叔带他到处逛,见识过许多。
明星在资产家眼里,也不过是漂亮一点的、能随手碾压的戏子罢了。
表面风光无限的明星,真实处境可能惊人的不堪。
他的小美人,是不是也曾
季归鹤心中一痛,握起沈棠的一只手,像捧着什么易碎品,温声问“岁岁,我这样握着你,会让你觉得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