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淮环视会议室内的高管,握紧手机,对秘书使了个眼色,而后走出会议室,来到外头静悄悄的走廊,从手机里还能听到连煋细微压抑的呼吸,他问道:“你现?在在哪里?”
“在北冰洋。”
连煋小声道。
邵淮进了自己的办公?室,门阖上反锁,“你要回来吗,我去接你。”
“好。”
“是全部都记起来了吗。”
连煋在那头不知道在干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今早上我从船上摔下?去了,就想起来了一些?,但记得不是很?全?。”
“都想起来了哪些??”
连煋不回话了。
邵淮不再追问,而是道:“我现?在去接你回来。”
“好。”
。。。。。。
一个星期前,连煋跟着姜杳来到东西伯利亚海,一路朝东北方向进?。
姜杳带她重走当年打?捞远鹰号的航线,试图通过熟悉环境的刺激,让连煋回忆起当年的路线。
但连续走了一个星期,连煋还是一问三不知。
今早上,银鸥号上再次起了内讧,几个老?船员认为连煋在故意装傻充愣,开始闹起来,表示找不到远鹰号,也该杀了连煋泄愤。
毕竟是六十多吨的黄金,众人当初费尽心思才打?捞上来,后来连煋消失了三年,大家又都在千方百计寻船,这些?年来众人债务累累,连姜杳现?在这艘打?捞船的尾款都还没付,就等着找到远鹰号了,才能回血。
老?水手指着连煋骂道:“别给我嬉皮笑脸,当初打?捞远鹰号,死了那么多队友,那些?队友的家人至今还没拿到赔偿款,你当我们是带你出来玩的?”
另一水手上前推了连煋一把,“大家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所有身家都压在远鹰号上了,再找不到那批黄金,全?家老?小跟着喝西北风去吧。”
姜杳站在桅杆下?,目光沉重,没有出来维护连煋。
她压力也大,开来的这艘打?捞船的尾款还未付,当年在打?捞远鹰号过程中,死了十二名水手,按照当初签订的出海合同,她得赔付给每位死者家属三百万元,这些?赔偿金至今还没给。
面容沧桑的老?水手抽出匕,在麻衣袖子上擦了擦,对姜杳道:“老?板,我看这死丫头就是装的,肯定是她把远鹰号藏起来了,不给她点颜色看看,她还以为我们是带她出海旅游呢。”
姜杳看了眼被众人围在中间的连煋,依旧保持沉默。
混乱的争执中,连煋落了水里,浪花席卷。
众人往下?看,海面只有泛沫的浪花,不见了连煋的身影,大伙儿围在甲板上往下?探,老?水手狐疑道:“连煋这个人精得很?,是不是又在耍什么花招,可别让她跑了!”
姜杳对一旁的阿瞒使了个颜色,阿瞒脱了上衣和?鞋子,迅跳入水中。
两分钟后,阿瞒从水里捞出额头上磕了个大包的连煋,连煋晕晕乎乎,眼睛半睁不睁,姜杳过来拍她的脸,往她胸口按压,她这才呛出一大口水,歪歪斜斜坐在甲板上。
“你怎么样,是不是想起来了?”
姜杳问道。
连煋脑子很?乱,眼睛乱瞟,四周的海面汇成?一副图案,在风浪中夹缝起航的远鹰号、妈妈的面孔、姥姥站在岸边的身影、连烬幼儿时的稚嫩面庞,邵淮满是血的手。。。。。。
她想起来了,碎片式的画面在脑海中一帧帧闪现?,又连不成?具体画像,想起来了,但又想不全?面。
“连煋,你又在搞什么鬼?”
周围的人咬牙切齿围住她。
连煋擦了把脸,浑浑噩噩起身,推开众人,往船舱宿舍走去,她进了自己的单人宿舍,门反锁上。后面的水手欲追她,被姜杳拦住了。
连煋一个人在宿舍待了很?久,头痛欲裂,拼命抓住脑子里的画面,她记起来了一些?东西,记起来远鹰号在哪里,记得起来妈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