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姐见他一脸狼狈,笑了起来,又抽了一口烟,懒洋洋往椅子上一靠,翘起二郎腿说:“礼物你收下吧。你的答案我也收着了。实话实说吧,这表其实不是人家送的,是我特意给你买的,觉得配你好看。我这个女人肤浅,看人就看长相,一旦看上了,就在心里记着,记多久我也不知道。有的记了三个月,有的半年,有的三年,也有的吧……”
她抬眸看了一眼瞿一芃,在烟雾里,触手可及,却如此遥远,她接着说:“可能就记一辈子了……”
“这……”
“收下吧。”
J姐又吸了一口烟,掐了。拿了包与外套,问瞿一芃:“不早了,我们走?”
瞿一芃尚且被J姐的话砸地昏昏沉沉,几分愧疚又几分烦乱,站起身,看了桌上的表盒,不知该不该拿。J姐看得不耐烦了,直接开了盒子,拿出里面的手表,拽起瞿一芃的左手,往上就是一扣,说:“大男人磨叽不磨叽?我敢送,你还不敢戴了?”
北京的冬天室内暖气猖狂,空气永远干燥且令人恼火,而此刻,金属的表身带着一丝凉意,沁入瞿一芃的心上,他似乎能听到秒针在“嘀嗒、嘀嗒”
走着,一寸寸,沿着自己手腕的血脉,走进掌心,走进心里。
他想了好半天,最终,支支吾吾地开口了:“你,如果不介意,以后有事了,找我。开心的也好,不开心的也好……我们是朋友……”
J姐哈哈笑了:“行吧。那你到时候可别赖账。”
第21章鸿门宴
毕竟在处理第三者这件事情上,聪明的女人会选择解决男人,而愚蠢的女人才会试图解决第三者。
瞿一芃没去接何知南回来。
何知南这边收到的理由是:瞿一芃又要加班,一时抽不开身。她在看到瞿一芃信息的那刻,不禁觉得十分好笑,这个男人刚刚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每日的业余时间都恨不得形影不离和你待着,粘人到怀疑他是不是不务正业,而在一起久了,不知怎么的,工作的存在感就渐渐强了起来,强到可以和你平分秋色,强到让他不离不弃:“抽不开身”
这样的词,何知南觉得,瞿一芃已经用了好几遍了。
她拖着箱子告别了父母,自己叫了车回家。仰躺在出租车里的,有些苦闷,她翻着和瞿一芃的微信对话,一页页看着,又打开微博,刷着瞿一芃给自己创建的那个恩爱账号——两周没更了,何知南看着手机锁屏,两个人灿烂又好看的笑脸,鼻子一酸,泪水漫了上来。
男女之间的感情是十分玄妙的事情,在某一些时刻,你觉得自己为他死了都行,可一旦想到他或许存了那么点伤害自己的心思,便会刹那间清醒,怨恨起他来——说到底,最爱的,永远还是自己。
何知南一个人坐在北京五环外的出租车里,周末进城的交通拥堵到可怕,堵进了何知南心里,泪水汪了满眼,眼睛很快便兜不住了,珠子般一滴滴留下。她模模糊糊睁着眼,试图看清手机,一只手拭去眼泪,另一只手灵活地、迅地将手机锁屏换了一张照片,一张她从网上随意找来的风景照。
女人总是太会也太需要表达自己的情绪,而当情绪无法用语言表明的时候,她们只能选择删除对话、拉黑好友、换掉情侣头像、修改个性签名、一条语焉不详的朋友圈等诸如此类的方式,表达自己的不满。
此刻何知南换掉了手机锁屏、取消了瞿一芃微信对话的置顶。她觉得自己好受一些了,宛如经历了一个重大的仪式,她的悲痛与失落在一定程度上脱胎换骨。
她擦干了眼泪,睨着瞿一芃的头像,想着:哼,不就是一段露水姻缘么!当断就断。
在这时,手机震动,何知南一下跳了起来,她满心期待打开,却失落地——哦,是高鹏。
高鹏问:“南南,你最近有空吗?要不要来香港玩呀?”
是高鹏斟酌了很久的,一份小心翼翼,带着讨好的邀请。
何知南无精打采地回了:最近有点忙,过一阵再说吧。
高鹏不再说话。
关了对话框,她看着瞿一芃的头像,忍不住点进对话,翻着聊天记录,一会儿又退出,打算删除对话,犹豫,再一次点进对话框,查看聊天图片,又退出……最后她“啪”
地一声,锁上了手机屏。
她把脑袋歪在一边,看着窗外的建筑物,眼眶肿成两颗小小的核桃。
入冬的北京,树枝上只零散挂着几颗固执的黄叶,道路两旁有护工,一手提着白色的小桶,一边一点点给树干刷上白色涂料,以防树木被凛冽的寒冬冻伤。北京的街道太脏,无论是居民还是车子,都习惯一年封着窗。何知南隔着不甚干净的车窗户玻璃,静静地、悲戚地看着这座城市。
是钢筋混泥土的灰色。
孙涵涵将视线从窗外移了进来,落在对面的人身上。保利大厦的私家餐厅里,装修低调,孙涵涵因为工作有一阵常来保利,却第一次现这儿有这么一块地方。
谨慎评估,面前的人保养得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轻一些。衣品一般,但足够有钱。年轻女孩子的有钱分两种,一种是亲爹有钱,笑容肆意飞扬,另一种则是干爹有钱,连唇角微笑的角度都精心雕饰。而步入中年的女人的有钱,也分两种,一种是太太式的有钱,或精明或温婉,另一种则是女高管式的有钱,或自信或果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