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蔚眼睛有点涩,鼻腔似被什么堵住了,她眨了眨眼,将那股不可名状的酸涩强压了下去。
忽然响想起李橙在学校宣传栏停下,盯着她的证件照说她是妥妥的校园文女主角。她不是,她还不够格,陶之遥才是,她连配角都算不上。
人要看清自己,不要试图摘月亮,也不要妄想月亮会奔你而来。
高考结束后的半个月,梁蔚迎来了最后一场期末考,预示着高二的结束,明年她们就是高三学生了。
她前一次月考取得年段第二名,陈鹤森第一。她用了一年的努力,在最后这一刻离他不过半只手臂的距离,可似乎好像比以往更远了。
梁蔚怔怔盯着那个空位,邬胡林从教室前门进来,冲她打了个招呼:“早啊,梁蔚。”
梁蔚倏地回神,也回了个早。
邬胡林把一瓶豆浆放她桌上:“知伽让我给你带的,你怎么每次考试都来得这么早,都不睡懒觉的吗?”
“谢谢。”
梁蔚浅浅地笑了笑,“一到考试,我就睡不着。”
邬胡林也笑:“那你这心理状态不太行啊。”
梁蔚嗯了声,自嘲道:“是不太行。”
邬胡林一愣,还想说些什么,薛骁从后门进来,一屁股坐在后面的椅子上,拉长音道:“森哥还没来啊?”
邬胡林坐在陈鹤森的座位上:“他哪次考试会早到,不都是踩点来的?”
“年段第一就是牛逼啊。”
薛骁拿着敲了敲梁蔚的肩膀,梁蔚回头,对上薛骁笑眯眯的脸,“梁蔚同学,你这次加把劲,帮我报仇,给他挤下年段第一。”
邬胡林靠着背后的桌子,好笑道:“我去,你自己没能力,怂恿别人,再说人梁蔚凭什么帮你把陈鹤森挤下年级第一?”
“这不是帮不帮的问题,你问她,她难道不想考年段第一?”
薛骁转了话题,“要不我们打个赌,梁蔚要是考了年级第一,你帮我在39办张年卡。”
39是一家网吧的名称,刚开业不久,装修高档,里面的电脑设备都比较贵,适合玩大型游戏,不少男生都去过一次,但碍于价格太贵,还是学生的他们也消费不了几次。
邬胡林没犹豫:“行啊。”
这时陈鹤森刚好进来,皱着眉,对邬胡林说:“坐过去点。”
男生骨节分明的手指落在她的桌面上,梁蔚心思一晃,心跳顿时快了几分,视野里是他修长的手指和白色短袖的衣角。很快,男生就收回了手指,棕色的桌面上有个模糊的手指印。
邬胡林往里移了个位置,高声道:“我和骁哥打堵。这次期末考试,梁蔚要是年段第一,我给他办张39的年卡,你觉得梁蔚能不能?”
“赌这么大?”
陈鹤森偏头笑了下,随口说,“就不能并列第一?”
他的无心之话,让她的心脏猛烈地跳动了下。
“我操,我忘了还有这个选项。”
薛骁玩文字游戏:“不管啊,反正我们说好了,只要梁蔚第一,你就得给我办年卡。”
邬胡林咬咬牙:“成。”
去学校领成绩单的前几天,梁蔚从姚知伽那里知道了她的成绩,她和陈鹤森并列年级第一,两人的物理卷面都只错了一道选择题。
姚知伽:邬哥亏大了,你知道39的年卡要多少钱。
梁蔚:多少?
姚知伽:快一千了。
梁蔚:这么多吗?
姚知伽:笑死了,邬哥悔死了,还缠着陈鹤森让他出一半的钱,哈哈哈哈。
梁蔚握着手机,想起了在做物理试卷时,那道让她犹豫不定的选择题,最后她鬼使神差改掉了原来的答案。只是她不敢再为这个并列的名次做多余的猜想,因为他已经有喜欢的人这个事实,就足以令她清醒。
去学校领成绩单那天,刚好碰到上一届的高三学生回学校领报考书,高考分数线已经出来,雁南一中摘下了省理科状元,红色的条幅早早的悬挂在校门口,在灼热的阳光下刺眼,闪耀。
高三教学楼比以往热闹,不再是克制的安静,埋头做题。每个人的脸上都是轻松的笑意,眼里充满对未来的希冀。
李橙站在走廊,感叹了声:“他们解放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受苦了。”
梁蔚淡淡地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仿佛被掏空似的,空落落的,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伤感。可明明不是她高考,不是她即将要离开这所学校,即将结束三年的高中生活。她还有一年的时间,才会奔赴这场名为高考的战役。
或许是学校刚送走一届学生,黎波今天有点反常,话比以往多也密。以前来领成绩单子和假期作业,黎波通常叮嘱几句暑假安全教育的内容,然后也就散了。然而今天讲了半个小时还未结束:“现在你们已经算是准高三生了,不能再松懈了同学们。高一高二我们该学的知识也都学完了,接下来的一年就冲刺复习的阶段。”
“上一届你们的学长学姐考得不错,就那个李何砚拿了下理科省状元的,我们这届就看你们了。这次放假也别想着是最后一个长假,就可劲儿玩。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啊。”
话音刚落,底下的同学笑了起来,常兴宇说:“波哥,您老这话有点过时了。”
黎波指指他:“虽然这次高考,一中整体都考得不错。但你们应该也听说了,高考成绩出来那天,你们的一个学姐因为成绩不如所想的,关了手机消失两天的事,你们也都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