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的方雨始终不应答,6与闻心里没了底,他小心翼翼地问:“你想不想和我约会?”
“想,很想。”
方雨的声音很轻,一不留神就被旁的声响盖过,6与闻听出方雨那头很嘈杂,一瞬间的预感非常不好,他按捺住烦躁,口吻尽量温和,“你在哪呢?我去找你好不好?”
方雨只说了半个音节,电话换了个人接,听到阿志的声音,6与闻当即要骂人,“你抢我老婆电话干嘛?等等你们怎么会一起?”
阿志言简意赅:“叫律师过来一趟,方雨跑来我们局,说他和李惟合伙拘禁赵东临。”
电话倏地挂断,6与闻一句脏话骂了出来,他耙了耙头,打电话通知律师马上去市公安局。挂了电话,他深呼吸一口气,告诫自己要冷静,再难的日子都过来了,现在顶多算老婆不听话而已。
6与闻着急出门,保姆追出来问他今晚回来吃饭吗,他停下来道,回来吃,方雨也回。
这一趟的不顺大概从堵车可以预见,6与闻狠敲了下方向盘,去市公安局的必经路段堵塞严重,原因是附近路段地面突坍塌,滞留车辆全部分流过来,导致他五百米蜗牛一样挪了半小时。
律师早到了市公安局门口,6与闻联系上阿志去接人,他无比庆幸没一时冲动删掉阿志的号码,这回再膈应也得麻烦人家。
可在问清楚来龙去脉后,6与闻脸色阴沉了下去,要不是他被请去协助调查,整整一夜没回来,方雨也不至于莽撞地跑来公安局。
他不清楚方雨和李惟究竟合谋了什么,但倘若不是慌乱无主到极点,方雨不会傻到对警察宣扬自己干的事。这个傻子一定是没有办法了,以为连累到他,才一声不吭去了公安局,急于替他洗清嫌疑。
方雨的电话再没打通过,好在有律师实时向他汇报进展,约莫过了半小时,6与闻刚开出拥堵路段,律师打来说人已经出来了。
6与闻嗯了一声,拜托律师送方雨回来,律师有些为难,“他说他要去另一个地方。”
“他要去哪?他要去哪你就送他去哪,地址我,我马上过去。”
6与闻觉得自己接受能力变强了,哪怕方雨现在说要上外太空,他也能面不改色地说好,去。
律师报了地址,6与闻一时没了话,心想倒不如去外太空。
方雨要去的地方是陵园,在他还没认出方雨时,曾几次威逼利诱叫他来这个地方,如今方雨一声不吭地来了,他却说不出的难受。
方雨来这里要做什么?
开到陵园已近傍晚,晴了一天的天空这时飘下小雨,细雨如丝,在路灯的映照下,半空中飘荡着的雨丝闪闪亮,泛着盈盈的黄光,跳着整齐划一的舞。
6与闻停好车,步行走进陵园。陵园门口的花贩向他兜售鲜花,他摇了摇头,突然见着装花的水桶里有一束格格不入的玫瑰。
他心里一动,掏钱买下那束玫瑰,一共九朵,他喜欢这个数,意头好,说明他和方雨一定能长长久久。
经过一排排墓碑,6与闻走向熟悉的位置,在那一个曾被他细心擦拭了数百遍的墓碑前,他找到了方雨。
方雨回身朝他笑了笑,6与闻送上手里的玫瑰,直觉自己应该说点什么,可他嘴笨,连送花的姿势也格外笨拙,他都有点嫌弃自己了。
6与闻讪讪道:“送你的,希望你喜欢。”
方雨扑哧一笑,接过他的玫瑰,抱在怀里,脸颊在娇艳玫瑰的映衬下透出淡淡的绯红,“哪有人在陵园送玫瑰,你傻不傻?”
6与闻挠挠后脑勺,“那我就做第一个,花收了,能跟我回家了么?”
方雨率先在墓碑前的空地坐下,他仰头看6与闻,6与闻跟着盘腿坐下,花还在方雨怀里,方雨不肯撒手,6与闻提醒:“当心弄湿你的裤子。”
方雨看了眼6与闻身上的西服外套,不说话,只是低头笑。
6与闻心想笑什么,再笑把你吃掉,这话他没说出口,他自觉脱下外套,用外套盖住方雨竖起的双腿,玫瑰花竖着放置于腿间,外套吸纳了花瓣花茎淌下的水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