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闹剧最终以郭氏受伤落幕。
蒯鹤禹给秦王府所有下人封了口,严禁此事传扬出去,然后以卧床养病的名义软禁了郭氏,连蒯洪文都不能随意前去探望。
可几天后,言诉还是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不知越将军把秦王府家务事透露给我,所谓何意?”
秘密约他见面的正是秦王麾下三大将军之一越向阳,在战场上最为骁勇善战野心蓬勃的那位。
越向阳今年不到四十岁,他从二十年前就跟着蒯鹤禹出生入死,战场上几次三番为蒯鹤禹抵挡刀箭,外人眼里,他们是有着过命交情的好兄弟,他的一个庶女还嫁给了蒯鹤禹的庶子,不论从兄弟情义还是现实利益来说,他们都牢牢绑定在一起,但实际情况如何,只有当事人心知肚明。
越向阳浑身散着难以名状的兴奋,目光灼灼地盯着言诉:“我手里有个关于闻小将生母的秘密,不知闻小将可有兴聆听一二?”
言诉微不可查的皱了下眉。
越向阳拉拢他的意图太明显,他本该拒绝,不料对方竟然抛出庄锦这道他根本不可能拒绝的饵。
闻恺与庄锦母子俩相依为命在京郊庄子上生活了十年,记忆中那是个温柔恬淡勤劳善良的女人,身体柔弱却坚韧,是个合格的母亲。
她生命中最后一年缠绵病榻,疾病缠身而亡。
没有人怀疑过她的死亡是不是有什么蹊跷,毕竟庄锦身体一直不太好。
可既然越向阳敢以此为饵拉拢他,并且看上去胸有成竹,莫非庄锦的死另有隐情?
言诉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立刻做出了选择,朝越向阳颔示意:“愿闻其详。”
第27章、被嫌弃的侯府庶子11
“秦王妃年轻时曾在京城住过好几年,跟永信侯府有些交情,她现你生母是秦王少时恋慕过的表妹,心生嫉恨,便派人偷偷给你生母下了致死的药,真要论起来,说是你的杀母仇人也不为过,否则她与你素不相识,为何要暗中命人谋害你。”
回到军中营帐里,言诉脑海中依旧回荡着越向阳低沉粗嘎的声音。
怪不得。
从秦王府家宴上第一次见面,蒯鹤禹介绍他的身份后,郭氏对他的态度就有些厌恶。
他那时没打算留在秦王府寄人篱下,便忽视了郭氏怪异的表现。
据言诉所知,郭氏和蒯洪文在王府中处境不算好,郭氏年老色衰,又心高气傲,早已不像年轻姬妾那般得蒯鹤禹喜爱,蒯洪文资质平平,虽是嫡长子却在军中毫无建树,秦王麾下三大将军对他表面恭敬,背地里却各有打算。
言诉经过几个小世界的历练,练就一身揣摩人心的本领,哪猜不出蒯鹤禹有意扶持自己是为了给他儿子铺路。
这个儿子未必是蒯洪文,也可能是其他庶子。
这种情况下,按照常理推测,郭氏讨好自己还来不及,怎么会想要自己的命。
但如果像越向阳说的那样,郭氏几年前就在京城悄无声息地谋害了庄姨娘,那她看到自己肯定会害怕,担心有一天真相暴露出来,会给她和蒯洪文招来一个强劲的敌人。
所以先下手为强。
那蒯鹤禹呢,他知不知道郭氏处心积虑谋害了他年少时心爱的表妹?
一个月后,言诉知道了答案。
因为蒯鹤禹对他的态度明显冷落下来,不复往日的亲近和提携,甚至隐隐有在军中打压他的意图。
毕竟郭氏杀庄锦在前,隔着杀母之仇,蒯鹤禹肯定不敢再信任言诉。
“闻小将,合作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越向阳再次秘密约言诉见面,他面露得色,显然对于拉拢言诉一事胸有成竹。
在阴城,蒯鹤禹的一举一动就是风向标,无数人虎视眈眈盯着他,以他的旨意行事,他想要抬举言诉,言诉就是军中立功最多升职最快的小将,他有意打压,言诉立下再大的军功也会被抹消。
“可以。”
言诉神色淡淡点了点头,“不过我能问一句为什么吗,毕竟越将军曾为秦王立下赫赫战功,如今在阴城也算位高权重,受百姓敬重,您有什么必要非拉着我做出违逆秦王之事?”
一席话逼丽嘉问得越向阳变了脸色,他古铜色脸庞青青白白像调色盘似的,一仰脖猛地往嘴里灌下去两大碗烈酒,眼中露出毫不隐藏的野心令言诉心惊。
“我一生最大的梦想就是封侯拜将,年轻时我敬秦王是条汉子,以为凭他的能耐闯入京城抢了狗皇帝的御座轻而易举,谁知道他就是个缩头乌龟,这么多年来只敢盘踞在阴城过他的安稳日子,彻底忘记了当初起兵造反时我们立誓要铸就的宏图伟业,老夫今年不到四十,想趁着身子骨还算硬朗拼他娘的一把。二十年前我看错了秦王,希望今日我没有看错你——”
京城,永信侯府低调的住进了一位邹氏娘家的远房表姑娘邹华,就是如今改了姓名的蒯凝华。
蒯凝华怎么也想不到,她重生以来想要接近闻高哲的计划会这么顺利。
她都已经做好了和闻高哲结识后,如何一步步取得他的好感,赶在冯梓萱之前嫁给他。
可相遇的第二天,她就被闻高哲安排住进了永信侯府。
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这这,惊喜来的也太快了吧。
改换身份以后,蒯凝华每天以远房小辈的名义陪在邹氏身边替她解闷聊天,邹氏看上去那么慈眉善目,侯府内院的中馈大权都交给了手底下的管事嬷嬷,早晚虔心在小佛堂里念经礼佛,身上沾满了佛香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