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背着我偷偷出门,又这身打扮,就差把‘杀人’俩字刻脑门上了。还说没有?嘶,好冷。”
迟鹤亭打了个寒颤,略微冷静了些,“先跟我回去。”
“我还有事没办。白天遇见的那一伙黑巫,就在石斛庄。”
“他们惹你了?”
“没有。”
顾渺把外衣递还给他,“黑巫都该死,仅此而已。”
迟鹤亭退后半步,盯着他的眸子,道:“我也是黑巫。”
小巷里忽然安静下来。
顾渺沉默许久,冷冷道:“他们觊觎乾坤洞窟里的东西,保不准十五年前就跟着玄宗去过玉龙山脉。你是黑巫不假,但不能因此要求我放过其他人。阿迟,别的都可以依你,唯独这一件不行。”
“我对其他黑巫可没有什么兔死狐悲、唇亡齿寒之类的怜悯。”
迟鹤亭重把外衣给他披上,“以前也有不少犯了错的黑巫,被我拿来试药,死状奇惨,花样百出。论起来,我杀的人不比你少,但凡稍微有点良心,也不会去做黑巫。”
“那不一样。你在玄宗里被养大,不做黑巫难道等死?”
“唔,还挺会替我开脱。”
灯笼映得一张清俊面容忽明忽暗,却挡不住他眼底的笑意,“世人如何看我,原本我也不曾放在心上。但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特别让人高兴。三水,将心比心,难不成你觉得我会向着外人?”
顾渺呆愣片刻,抬手将蝶面摘了下来,有点儿委屈道:“那你把我拦在这里??”
“咱们回去再细说?”
迟鹤亭吸吸鼻子,“冻死我了。”
顾美人想了想,又想了想,脸都快皱成一团了,终于非常不情愿地点了个头,跟在那盏灯笼后面,慢吞吞地回了客栈。
一进屋,迟某人便开始翻箱倒柜,掏出七八个封得严严实实的纸包,摆到桌上一字排开,豪阔道:“来,随便挑一个。”
顾渺:“?”
他不解,于是随便点了其中一个:“这个。”
“这个?我看看,哦,这个好,不错。”
迟鹤亭道,“就这一包的分量,足够整个石斛庄的人死个两三回了。”
“这些都是毒?”
顾渺拈起纸包瞧了瞧,摇头道,“阿迟,我不想将你也牵扯进来。”
“所以,就这样瞒着我悄悄溜出去杀黑巫?”
迟鹤亭望着他,平静道,“三水,你大概不知道,我有时候会远远地跟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