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一個答覆,讓周青先遲鈍地回到現實里。
他的眉逐漸放鬆,唇也不自覺地張開,呈現出一種可笑的呆滯又迷茫的神情,眼睛一眨也不敢眨,單調地發出一聲:「啊。」
因為他幻想里的林北生,從來不會做他沒做過的事情。
他也許會為周青先做飯,替周青先擦頭髮,會無數次隔著雨夜撐開那把黑色的傘在蓮池旁看他,但是他不會去摘蓮蓬。
他就是一個設定好程序的aI,所有言行舉動都是周青先決定好的,同樣也是周青先用來期滿自己的手段。
他知道幻想里的林北生會和自己親吻,會說喜歡與想念,但也只是拙劣地重複他對周青先做過的事情、周青先也妄想他會繼續做的事情罷了。
只要周青先多問一句,問他今天見了誰,問他什麼時候回來,問他能不能原諒自己——或者再簡單一點,問他有沒有去采那個蓮蓬。
他便會掛著溫柔又詭異的笑,一句話也不多說,然後在周青先再眨眼的一瞬間,就此消失了。
他才永遠不會反問說「什麼」。
所以周青先從來不敢多問,也不敢多去試探。
而現在他注視著這個表情看起來有點凶的林北生,遲疑地閉上眼,然後再睜開。
閉上眼,再睜開。
林北生還是在。
周青先這才笑了,笑容很純淨,終於染上一點鮮活氣。
「林北生。」他齒間輕輕地念,不確定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於是再喊了一次,「林北生。」
林北生覺得莫名其妙:「又怎麼了。」
「沒什麼。」周青先便說,眼睛亮亮地望向他,「你去給林忍冬摘幾個蓮蓬回去吧。」
「你不是把人家的蓮蓬弄弄丟了嗎,也沒想起給人家再摘一個回去。」他說,一掃那種萎靡的狀態,語氣還怪得意的。
「怪不得你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呢。」
第16章保姆
林北生不太想理會他,見他又能玩嘴皮子功夫之後便收起了那些操心心思。
他覺得周青先這人挺難懂的,變臉度堪比川劇,明明上一秒還冷漠地把林北生當空氣,這一秒又因一碗最普通的粥顯得多高興了。
他是貓舌,吃燙的東西格外慢,林北生看他慢吞吞地咽了兩口才似失了興似的,轉身準備要走了。
周青先察覺到林北生的動作後揚起臉,玻璃珠一樣漂亮的瞳孔對著他,慢吞吞地喊:「林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