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先時不時地會停下來和林北生聊一些亂七八糟的話題,主要還是集中在公司、槐安灣、最多還有戚環,有關林北生那一家,他們都默契地沒提。
「元旦槐安灣那邊會組織集會,到時候應該會很熱鬧。」他簡單地林北生提了一嘴,既沒邀他一起去,也沒建議他和家裡面人一塊兒參加。
林北生一算時間,也就還剩半個月出頭了:「那你最近應該還挺忙的。」
「嗯,好多方案要看,還有沒完沒了的酒席。」周青先和他埋怨。
林北生笑,說:「需要我幫忙可以隨時聯繫。」
周青先知道他答應得隨意,但是林北生一定是能把這句承諾貫徹到底的人,只要周青先肯叫,那林北生肯定會來。
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午飯的時間也拉得很長,最後餐盒也留著讓阿姨來收,周青先讓林北生有什麼想吃的可以提,然後頓了頓,看著一旁和他說了一聲:「明天還想見。」
林北生和他說行。
他和周青先說了再見,一路走到電梯那兒才發現電梯卡沒帶,只得又回去拿。
辦公室的門沒關上,留了個小縫,林北生正準備敲門,便聽見周青先窸窸窣窣的,好像在和誰說話。
他順著門縫看過去,望見周青先又想方才那樣蹲著,和小狗面對面,認真地和它講話。
「剛才我是不是表現得還挺好的。」他面色十分嚴肅,抓著小狗的前爪,「你第二次見他了,你說,他是不是對我比對之前要不一樣一點了。」
周青先:「雖然可能是他對我有負罪感,但是無所謂,是什麼原因都行,我覺得我應該把握好。」
小狗當然給不了他什麼回應,就張著嘴巴吊著舌頭喘氣。
於是周青先便摸了摸它的腦袋,又說:「但是他不知道為什麼要叫小狗了。」
「也沒有關係,想不起來也好。」他捏了捏小狗的雙頰,讓它笑容咧得更大一些,無奈道,「就叫你虎子也不錯。」
「你從今天開始就有名字了。」周青先說,「染了頭髮標誌著重頭開始的,對吧。」
「沒關係的。」他望著小狗,聲音小而堅定,「我們肯定能重頭來過的。」
第52章真是討厭的人
林北生沒進辦公室,自己蹭了員工電梯,悄悄地又走了。
正值下午剛上班的節點,來往上下樓的人很多,他主動地站到角落裡去,在洶湧人群中,不自主地想起以前的事情。
林北生其實模糊地知道周青先為什麼要喊小狗——他以前總這麼叫他。
事情要從五年前下雨,林北生和周青先不歡而散那天說起。
其實也不算不歡而散,也就是周青先薄情地要林北生最好別愛他之後,林北生便如他所願地發了狠,把床墊撞得都要移位。
素質極高、極富修養的小周總被他從早壓到晚,從控制不住地罵街到啞著聲音屈辱地向他求饒,也不見得林北生有任何心軟。
完事之後周青先倒在床上緩了半個多時辰,然後氣急敗壞地軟著腿拎著個枕頭把人給趕跑了。
後來很長一段時間周青先都沒找林北生,倒不是在生氣,就是在忙著盤算怎麼找周淮那場所謂車禍的真相。
彼時周青先十九歲,車禍在五年前發生,十四歲的時候他還發著高燒,對當時的事情記得實在不是很清楚。
他嘗試去調查,但事情早在五年前結案,當年管這個案子的人也早已調到了別處,肇事車輛也已經處理,再加上他稍有動作便收到了徐以凡的關注,拐彎抹角地在他口中套話,末了又不忘施壓一番,讓他回到公司少去做這些個不相關的事情。
這番行為掩蓋的意圖可謂是十分明顯,可就算周青先心中有疑,但也確實沒有什麼好的方法,一時間進度十分緩慢。
正走投無路之際,周青先撞到了一個意外的人——彭修竹。
彭修竹這人也很奇怪,周青先前段時間在聚會上見他時,還依稀記得對方是靦腆內斂的性子,這天再見,對方的形象卻炸裂了很多。
那位在他面前說兩句話就要臉紅的小少爺這天大搖大擺地遊街,背著一把貝斯,打扮得很朋克,唇下打了兩顆惡魔釘,全然不見先前提酒上來那副害羞赧然的模樣。
對方顯然是沒料到會在這兒碰到他,輕蔑地望著他許久後,驀地笑了,輕浮道:「這不是小周總嘛。」
周青先便也彎彎唇禮貌地同他回禮:「彭二少。」
「現在不叫彭二少啦。」彭修竹笑嘻嘻地和他解釋,毫不避諱地揶揄,「前段時間想勾搭周家少爺沒勾搭上,被我爹逐出家門啦。」
他隨手指了個餐廳:「小周總有沒有時間啊,咱們聊會天唄。」
周青先正好也沒事,便欣然赴約。
這彭修竹其實和周青先是兩種類型的少爺,他的爺爺是暴發戶,一家人都是及時享樂完全不規劃將來的性子,到父親那一輩時家產已經不剩多少,連著倒閉了好幾個廠之後彭父終於幡然醒悟,決定痛定思痛再創彭家輝煌,靠自己或許再起不能,但靠孩子可能還能再創一番事業。
但可惜他這決心立得太遲,自己的倆孩子都已經一個比一個野,根本管不住,尤其是這個小的彭修竹,頂著這樣斯文儒雅的名字,實際上是抽菸喝酒打牌樣樣都來,三天上房兩天拆瓦,自己也沒什麼志氣,就想能繼續揮霍著當他的富貴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