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以他感觉,至甜至蜜,也不过如此而已了。
君洋含了一嘴的泡沫,在这蜜缸里毫无斗志地浸泡了一会儿,疑心自己这辈子的苦是不是都熬完了,否则现在怎么一个也找不见?
顶多还有一小块黑漆漆、硬邦邦的东西,是这蜜也泡不开的。
他问:“你知道我为什么从枯桃舰被调到飞行学院来吗?”
严明信在朝阳下露齿一笑,眼角藏的小星光都飞了出来:“那肯定是因为你飞得好。”
君洋无言以对,哭笑不得:“你是个傻子吧?”
“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严明信振振有词地说,“我只知道,会飞的不一定能教,但是能教的一定飞得好。飞行员有问题,一错错一个,飞行教官有问题,一错错一窝。归根结底,山海关和奉天是部署在不同关隘的同一支部队,咱们是自己人,是铁兄弟,没道理自己人坑自己人吧?如果不是因为信任,山海关不会举荐你来奉天,如果你不是最好的,学院又不傻,不会在六个人里决定把你留下——所有人都把未来奉天海防的安危交到你手里了。”
君洋叼着牙刷,感觉今天的阳光有点刺眼:“你认真的吗?”
“当然。”
严明信纳闷地反问,“难道我说的不对?”
被君洋贴身又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刚用冷水无情浇熄的火苗似乎萌出了死灰复燃的势头。
严明信忙道:“这个……早上起床,还是要先喝点儿水,我去倒杯水喝。”
君洋也回到卫生间洗漱,他默不作声地关上了门。
趴在洗手台上,他胃里天翻地覆,一阵无声地干呕,吐出了透明的胃液,吐出了黄绿色的胆汁,吐出了看不见、数不清的郁结,吐得他眼底通红、面色苍白,像给自己哭过一次丧又捡回了一条命般的惨烈。
严明信吓了一跳:“你牙膏刷到眼睛里了?”
君洋面无表情地穿好衣服:“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
严明信不明就里,问,“怎么了?你有事?”
“没事,就问问。”
君洋在镜子面前自说自话,“没睡好就被你弄醒了,中午回来再睡会儿。”
一众水兵制服里要是多个便装,那也太过突兀了,严明信索性穿了君洋的作训服。
他们不用像学员一样列队入场,从幕后的侧门溜进了大会议厅。
严定波年过半百,一口气讲足了三个半小时的内容,滔滔不绝,全程没喝一口水,最后致辞“谢谢大家,我在母亲海恭候各位入列”
时全场热血沸腾,掌声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