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的书咖,太阳晒得人直打哈欠。
张训无意识的划着手机,又划到相册里存的图上。
手机里老家属院儿的午后,两个下跳棋的老头儿和一只蹲旁边儿打盹的猫,阳光从树叶缝隙里落下,把其中一个老头儿的秃头照的闪闪光。
年少时张训笃信只有文字才能把流动的风景、人心和变化的世事定格,又能让阅读的人各有感受,现在张训年纪渐长,现其实记录的手段从来都不拘一格,比如陈林虎的这张画。
“这是画的吧,”
武月凑过来看了一眼,“怪好看的,就是这老头儿脑袋跟过曝的卤蛋似的。”
张训没忍住笑了半天:“你别不信,这脑袋画的很写实。”
又跟武月解释,还把手机扭过去让他看,“虎子画的,要参赛,我看了我给存下来了。这俩老头一个是他爷爷一个是邻居。看见这猫没,我家里养的。”
武月拿过手机仔细看了会儿:“我是不懂这些,就觉得好看,能得奖就好了。”
“最好得奖。”
张训收回手机笑着说,心想要不然估计陈林虎他爸又得有话说。
“你俩关系是真好啊,”
武月说,“不知道的真以为是兄弟俩。也不对,我弟跟我还打架呢,他跟陈林虎差不多大,还能因为谁洗碗跟我拌嘴。”
张训觉得陈林虎至少是不会在洗碗上跟人起争执的,原因很简单,他觉得因为这点儿小事儿嘚嘚会显得他很幼稚。
“这你还能看出来呢,”
张训乐了,“我也就算了,他那脸跟让抹泥刀砌过似的,还能看出来跟谁关系好啊?其实跟他混熟了都一样,对谁都不错。”
武月把做好的咖啡放在托盘上:“这还用看表情啊,看眼神儿就知道了。混熟是混熟,难道看谁都一个眼神儿啊?”
张训没往下问了,那边儿客人已经伸着头在等,武月赶紧把咖啡送过去。
没往下问,不是不想知道,是问不出口。
很多时候张训觉得口和心是连一起的,问心无愧就问的出口,心口不一的人往往会选择沉默。
他对陈林虎看他是什么眼神儿这事儿,既想知道,又觉得还是不知道更好。清净。
门口挂着的铃儿响了声,推门走进来一个低着头的客人。
“点些什么?”
张训收回到柜台前,抬头扫了一眼,愣了愣,“是你啊。”
方清人走到柜台前,目光却往侧面的座位上钻,听见张训说话才看看他,脸色不是很好,但语气没什么异样:“嗯。咖啡吧,拿铁。热的。”
这人张训有印象,陈林虎同宿舍的学生,但好像不怎么爱说话,跟周壮壮他们比起来有点儿端着。
张训打眼扫过去,就看出方清不是专门来喝东西看书的,倒像是来找人,还是那种得偷偷的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