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很好,只是阳光太刺眼,洛泱找了一句阴翳遮挡的地方,在柔软的沙上坐下,捧着书随意看着,打难得的私人时光。
“嘿!嫂子!看看谁来了!”
突然闯入的声音吓得洛泱一激灵,头一颤,手中的书也歪歪斜斜的掉到了沙上。
那人被猛地拍了一下,“你小心点!别吓着她!要是让少爷知道了有你好看的!”
看着眼前乌泱泱一波人,太阳穴突突的跳,有点头疼。
席靳洲勾着笑,看出了洛泱的心思,自然而然在她对面坐下,“我们也是奉某人的要求行事啊,谁让他这么不放心你,说什么都要让我们过来。”
李怀撇撇嘴,默认。
一群大男人挤在一张长沙上,那无处安放的长腿,让洛泱扶额,叹了口气。
“算了,你们跟我到楼上来吧,那里有一个我的休息室,比较大。”
洛泱刚才看到边尧的时候其实就已经猜到是叶故了,能怎么办呢?自己家的自己宠着了。
与其说是来看护洛泱的,倒不如说是来谈天说地来的更加贴切。
大家平时也都很忙,这算是一个机会,难得能聚的这么齐。
洛泱抱着平板坐在一边,偶尔插话,大多时候都只是听着他们聊天,偶有种回到学生时代的感觉,假期的时候大家总是会在叶故家一起做作业,但到最后就会开始聊起天来,这里面也只有席靳洲能管得住他们了。
席靳洲分出一点心思,兀的问洛泱:“你见过洛可了吗?”
洛泱微怔,这个名字似乎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在听到那一刹那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没有,很久没见了,那时候张佩兰进去的时候我给她打过电话,但是已经是空号了,应该是注销了号码吧。”
席靳洲似有若无的点点头,不再说话。
半晌,才缓缓开口:“我见过她,在照片里。”
“前段时间科室里有朋友去边远地区支医,在巴松措那边看到她了,就给我拍了照,她好像在照顾一群小孩子,看起来像志愿者吧,但也没有去问候,她有跟你聊过吗?”
洛泱木然摇头,她们一直都不属于可以聊得上话的关系,说不上非常尖锐,但之间的隔阂,两个人心知肚明。
席靳洲沉默几秒,才道:“这样也好,也是不错的结束方式了。”
洛泱无声点头,或许她们本来也不应该认识彼此,只是因为一个人犯下的错,造成了两个家庭的不幸。
说到底,洛可和她一样,相仿的年龄,被迫相识,以一种并不和谐的方式打了照面。
平板却骤然间跳出一条消息,洛泱点开,是一个昵称叫k的好友申请——
好久不见,我有些话想要和你说。
福至心灵,洛泱鬼使神差地同意了,冥冥之中,她还是来了。
通过后,“k”
什么也没说,只是很快过来一条视频,不长,几分钟。
洛泱指腹悬浮着,久久没有落下,眼眸深深凝视着屏幕上那个视频的背景,旷远辽阔,天蓝的惊人。
不知道这样持续了多久,久到席靳洲都察觉到了她的沉默太过长久。
洛泱轻抿唇瓣,戴上蓝牙耳机,点开了视频。
旷野的风呼啸清澈,洛泱的耳朵里全然被灌进了风声,擦着耳蜗随后湮灭。
镜头有些许晃动,画面也有些晃眼,大概是自己手持拍摄的原因,又或者是地面的不平整。
“很久不见了,看到我应该有一点被吓到吧。”
画面里出现一张和往常常见的洛可不太一样的脸,看起来有些许黑了,但是笑起来好看许多,无形之中戾气散去大半,只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倒显得健康。
“我现在在西藏,林芝是个好地方,有机会可以来看看,风景和空气都很不错,是城市里比不上的。”
洛可很少这样和洛泱心平气和的说过话,能看得出来,洛可在躲避镜头,总是眼神飘忽去看身后的景色,就是这样拍好的视频,都让她有些不习惯。
洛泱无声扬唇,她们彼此或许都更习惯那种针锋相对的对峙了。
连她自己看着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那些事情我都已经知道了,关于我妈的事情,对不起这三个字你应该也已经听厌倦了吧,那今天就和你说些别的吧。”
“其实我是偶然到这里打算长住的,原本我是一路穷游,算是半个徒步客了吧,临时决定坐绿皮火车来这里的,见到了一群很可爱的孩子,决定留下来做志愿者。”
画面里出现好几个跑来的孩子,洛可半蹲在地上,笑着摸摸她们的脸,用还很生疏的当地话和她们指着手机。
小孩子好奇,都在问:“手机那边是谁呀?”
洛可笑:“是姐姐的姐姐哦。”
洛泱清晰的捕捉到了那两个字眼,记忆中早就积灰的画面有一瞬间的重叠。
那时候洛可刚刚来到他们家,也是这样开口叫了她姐姐,甜甜的,但掺杂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让那时候的洛泱感觉很不舒服。
平板里这一声姐姐,洛泱出了神,眼眸微怔。
“我犯了很多错,也做了很多鬼迷心窍的事情,说实在的,这辈子我该下地狱,倒也不奢望积德,”
洛可转头看着那些跑远的孩子,手里还抓着上午给他们买的棒棒糖,“只是觉得,希望他们这样的孩子,不要再像我当时那样了,不要再遇到拿他们当工具品利用的人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