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泱将那饭桌上的事情模糊的说给了桑槐遇听。
“他这是在维护你吧。”
桑槐遇喝着眼前的蓝莓茶,醇香而不失果茶最原始的味道,回甘浓厚。
洛泱笃然否定,“我倒觉得不可能,他不嘲笑我就很好了,哪里来的维护,无非是看到以前是朋友的份上,当年我的书包被洛可扔到水里的时候,他也没维护我,现在也无非是因为联姻的缘故,多少需要有些表示。”
桑槐遇静默无声,她很早就出国了,也不和叶故一同经历过学生时代,虽然说两家人也都是彼此相识的,但桑槐遇对他的了解远不及洛泱。
她没有太多的话语权。
“所以你这是在顾虑什么呢?”
洛泱闻言一愣,旋即垂眸展颜。
桑槐遇总是能够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她在桑槐遇面前总是毫无躲藏之用。
她在顾虑什么呢?
洛泱不确定,甚至她都后怕,在确定自己要和叶故结婚的那几个晚上,她总是会梦到自己在婚礼前踌躇不前,最后逃婚,留叶故一个人在婚礼上。
梦里,叶故那冷漠却还在冷笑的表情,无限的放大,无一不在嘲笑她,嘲笑她的懦弱和失败,尽数的失望全部都表现在了表情之中,久久挥之不去。
多少个醒来的早上,洛泱唯独忘不了叶故那失望自嘲的表情,无比刺眼。
她甚至能够猜想当年她不告而别的时候,或许叶故也是这样的表情吧。
他对她除了失望,还能有什么呢。
桑槐遇伸手轻揉着洛泱的肩膀,凸出的肩骨,瘦弱而圆润。
“既然想要,就去抓住,没什么好怕的,你可是阿河,当年那个在全是白皮肤黄头的学校里为中国女生举起旗帜的人啊。”
心理学这条路原本就艰难,洛泱不仅选了这条崎岖不平的路,还硬生生用最高标准要求自己,在那所高等学府,闯出一条血路,让所有一开始小看她的人都心服口服。
那时候,桑槐遇认识的洛泱可是一往无前毫无顾虑的女战士,被现在一个小小的联姻就束缚住了手脚,实在不是她应该有的格局。
洛泱笑了,其实她也不是坚不可摧,但这一次,她还没想那么早放弃。
不仅是叶故,还有那位设计师的事情。
提及这个,洛泱打算让桑槐遇帮个忙,她的人脉经常能够接触到设计圈领域的大拿,想说在这里或许可以找到突破口。
她真的很想认识一下这位设计师,这件婚纱于她而言,不仅仅是一件婚纱那么简单,更像是让她看到了自己,还有杨粤的影子。
只是叶家的电话比刘旻的消息来的更快一步,叶故知道老爷子必然是要惩罚他了。
也没有过多的僵持,从包厢里跟着叶家来的人走了。
目送着叶故离开的背影,席靳洲无声叹气,“何必呢,两个什么都不肯说的人碰到一起,真是难以破局啊,以后这路看来是不好走了。”
叶家老爷子心里跟明镜儿似的,席靳洲来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叶故这臭小子又找席家这小子来打掩护了。
起初倒也没有多生气,想着或许是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亦或者是公司里有棘手需要解决的问题。
然而在知道叶故在洛家的消息后,叶老爷子瞬间就变了脸色,也顾不上席靳洲给叶故打掩护的事情,就放他先走了。
随后立马差人去把自家臭小子准备叫回家来。
叶故叫刘旻回了公司,看刘旻为难的模样,他轻啧一声,“怎么,还怕你老板没了,没人给你工资么,赶紧回公司去。”
刘旻只能服从,他其实见过叶家老爷子,脾气很冷,甚至对叶故严苛到了极端的地步,曾经亲眼目睹叶故被叶老爷子打的皮开肉绽,却愣是一声没吭。
那是刘旻第一次觉得,叶故就该是他们的老板,他有那个魄力,也有那个实力。
他吃的苦头比公司的每个人都要多,叶故给别人看到的全都是光鲜亮丽的表面。
刘旻自那之后始终对叶故,对公司都死心塌地,虽然叶故总是百般挑剔,要求也很奇怪,还总是嘲讽他动作迟钝。
但从来没有过过分的行为和要求,他的一切指令都是依据公司的利益来下达的。
看着叶故被叶家的车子带走,刘旻一时间陷入天人交战的情绪。
拿着手机无所适从,刚才注意到来人郑重肃穆的表情,他总觉得叶总今天凶多吉少。
叶故坐在车上,依旧一副散骨头的模样,时不时还和身边的人唠两句。
但显然并没有人搭理他,他也满不在乎,只是看着手机,屏幕暗了就再打开,打开后再看着它慢慢黯淡下去,如此反复重来,不知道过了多久。
手机里有消息出现,叶故正襟危坐。
桑二小姐:她没事,不用担心。
叶故骤然松了口气,竟还的笑了一声,身边的人眼神微瞟,片刻才收回。
果然就像老爷子说的那样,他们这位少爷真是性格诡异乖张,莫名其妙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书香气浓重的院子里,一个苍劲健朗的老人腰杆挺直,双手背在身后,身着一身太极练功服,看着院子里那棵很多年的松树。
叶故松了松领带,解开一粒扣子,斜倚着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