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倦刚输上液,连带着吊瓶都在晃荡不止,好半天憋出句:“垃圾桶。”
医生将垃圾桶踢过来的时候,齐倦靠着郁月生,忍不住地把胃里翻搅好久的冰水都给反了出来,烧得他从食管到咽喉都在蹿起干痛。
郁月生垂着眼帘看他,神色十分沉重,手也拿开了,压在床板边缘蜷曲着指尖。
齐倦吸着鼻子,在袖子上蹭了一把湿漉漉的眼睛,头也未抬道:“我们以前见过的。”
他哑声说着,身子滞了一下,慢慢折下腰时,舔舔腮边,一口血沫就被他吐了出来。
他艰难地继续说着:“今天那歌,我也唱给你听过。有好久了,我一直以为当时的你没有听到。没想到你用它做了铃声,我其实挺开心的。”
“……”
“如果你还记得我,能不能不要装作不认识我?”
到这里时,齐倦才抬起头。
眼睛里都是紧张却带着点期待的亮光。
“我——”
郁月生哑了哑,手心将床板边缘攥得紧紧的,掌纹间都磕上了压印。
“怎么还吐血了!麻烦了。”
医生很快从一头雾水中惊醒地回过神来。
她忙掏出手机就在拨着按键,人也在不安的来回走动着,另一手也从白大褂的兜里掏出来,焦急地用袖口擦着额间的热汗。
“阿姨,没事的。”
齐倦抬起头看了看她,漆黑的眸子里水润亮盈。他舔了一口唇角的鲜红,吐在垃圾桶里短促一笑道:“就是牙龈出血。”
“哦、哦。吓我一跳。”
医生愣了愣,收回手机,将床头柜上的药片、托盘快整理好,端在手上打着招呼道,“行。那你们聊,有事就叫我。”
墙上的钟摆“滴滴答答”
走动着,时光流逝得很慢很慢。
齐倦死死攥着胃,单薄的身体上被手捂住的压痛点,在渗出着一抹抹暗红。
他打着颤,气息不稳道:“老师,我就只问你这一次,别瞒着我。”
刀尖在腹部刺探、翻搅着,又稳又狠,凌厉且冰冷。但他认认真真看向郁月生,绝无后悔。
“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齐倦听见郁月生隔了好久才开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他心里一痛。
郁月生神色暗了暗,继续道:“你说的,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没有印象。”
“应该是认错了。”
齐倦呛咳着,偏过头。墨垂落下来,他抬起手背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亮盈水迹。
没事的,没事的。
重认识也可以啊,就当一切都没生过好了。就是好难啊,想要接近一点好难。
“你缓缓吧,我去给你倒杯水。”
郁月生说道。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