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帝不需要他回答和许诺,他知道他一定会听进心里,并努力做到最好。
“时至今日,朕总觉得大楚可能会重临很难跨越的坎坷,只有一个果断坚韧的年轻帝王,才能把大楚带领下去。”
先帝是明君,也是仁君,大楚正值繁华昌盛,萧铭修实在也无法预见将来会有坎坷。
“可能是朕多虑了,但防患于未然,这个国家,以后就交给你了,”
先帝把目光聚到萧铭修脸上,“你不会叫父皇失望的。”
他坚定地说道。
作为一个不受宠婕妤生的皇子,萧铭修从小就靠自己努力在宫里头搏生路。他母亲缠绵病榻多年,哪怕因为膝下有皇子能多得几分皇帝眷顾,也不能时时刻刻都高枕无忧。
想让自己和母亲过得好一些,只能靠他自己。
他胆大心细,能隐忍着巴结脾气并不算太好的兄长和弟弟,也能悄无声息把欺辱母亲的坏心宫人换去永巷,甚至在嫡母王皇后那里也混了几分脸面,叫王皇后也能照顾他们母子一二。
从小到大,他一路靠自己走到今天,哪怕是母亲去世,他都没让自己落入二皇子那般境地。甚至在最后关头,让王皇后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
这几个儿子,先帝挨个看过来,也就剩他身上还留有几分野性和野心了。
外面人人都说没有太后就没有如今的他,可他和太后心里头都清楚,自从太子故去,先帝属意的储君,在经年累月的观察之中,最后落到他的身上。
槐花胡同里面那么多勋贵世家,他们自大楚开国以后便落户于此,百多年来繁衍至今。这里的人,各个都有爵位,这里的官,都是能进殿听政的。
这里,是先帝最看重的地方,一个人都不能出错。
可现在,第一个人犯到了萧铭修的手上,叫他终于动了杀心:“去查清楚,朕要知道到底是谁。”
关心景玉宫淑妃,其实归根结底还不是关心他,关心他身后的王座,他不会叫这些人如愿的。
此时的谢婉凝全然不知楼下这一场官司,她忘情地徜徉在书海之中,快乐得忘记了时间。
若不是冬雪提醒她,她恐怕要把所有书架都看一遍才肯走。
“娘娘,已经过去半个时辰了,陛下一直在等……可不能太磨蹭。”
冬雪迟疑道。
她说话比较直,不太懂那些弯弯绕绕,原本就是在她身边看顾她安危的,谢婉凝倒也不在意,一听她提醒便惊道:“已经这么久了?那咱们下去吧。”
冬雪和秋云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张之也跟在她身边,这会儿手里拎着两个竹筐,里面放满了谢婉凝挑选出来的书本。
等她的身影出现在一楼,一眼就看到了正在跟书生们谈笑风生的萧铭修,同旁人一比,他整个人都好似在光,如玉一般的俊秀容颜光彩夺目,叫人移不开眼睛。
似是感受到了谢婉凝的目光,萧铭修转过头来,冲她疏朗一笑:“来,你也来听听。”
待到谢婉凝行至他身边,他大方牵起她的手,向书生们介绍她:“这是内子,也喜读书,今日特地一起来买书。”
谢婉凝心里仿佛滴入沸水,蒸起一片雾霭。
内子……比夫人这个称呼,更正式也更明确。
这一瞬,谢婉凝心动了。
作者有话要说: 皇帝陛下:天凉了,让……破产吧!
☆、第49章
这一日,两个人都玩得很开心。
待日落前回到御汤池,谢婉凝哪怕很是疲累,也依旧笑得开心:“明日陛下可不能食言。”
萧铭修扶着她下马,见她走路都不太利落,不由逗她:“看你都这么累了,不如明日休息一日?”
谢婉凝抿着嘴看他,脸颊微微有些鼓起,像炸了刺的刺猬一般,可爱得很。
于是萧铭修就败下阵来:“行行行,都依你。”
两个人晚上很早就歇下来,谢婉凝特地让冬雪给她腿上揉了些活血化瘀的膏药,预备明天再去青云镇奋战。难为她一个深宫妃嫔能在外面跑一天,没累得动弹不了都算很不错了。
第二日谢婉凝虽然觉得很累,但机会难得,还是坚持下了山。中午用完午膳,两个人就在河边散步,偶尔坐在茶社里读读书品品茶,这一整日便消磨过去。
待又在御汤池玩了一天,第四日萧铭修才带谢婉凝回了东安围场。
芙蓉馆还是老样子,跟她走之前并无不同。谢兰没跟着她去御汤池,好几天没见她,还有些想念。
“人真是越老越不中用,这两日娘娘不在宫里,我这干什么都不得劲儿,就怕娘娘在山上吃不好睡不好,别再饿瘦了。”
谢兰见她面色红润,知道这几日过得很舒坦,才打她。
谢婉凝笑着赖到她身上,搂着她的胳膊不撒手:“妈妈,我也想你了。”
谢兰眼睛微红,顺了顺她的头:“多大姑娘了,可不能再这么撒娇。”
谢婉凝还是不肯起来,谢兰就笑着站在那,任她搂着。
人与人的缘分是很难讲的,谢兰二十来岁就开始带她,心底里拿她当亲生的一般疼爱。她一直照顾到她长大嫁人,从琅琊一路来到盛京,也依旧跟在身边舍不得离开。
她想,只要小姐不赶我走,我就一直伺候她,伺候到年纪大了什么都干不了,我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