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偉彤離開的那個早晨,沈熙川包好剛出爐的脆皮五花肉和烤雞,和夏唯謹一起等在了鎮口。
待天色微亮的時候,一輛豪華的馬車自縣衙的方向駛來,而車轅上坐著的正是蒲偉彤的小廝八斤。
八斤看到路邊等著的沈熙川和夏唯謹,拍了拍趕車的車把式示意他放慢車,同時轉身跟車內的蒲偉彤稟告了一聲。等車子在兩人跟前停下時,八斤便立刻從車轅上跳下來,轉身打開了車廂的門。而後,一身錦衣的蒲偉彤從車廂里探出頭來,見外面等著的人果真是沈熙川和夏唯謹二人,臉上立時綻出一抹微笑。
「還當是八斤唬我來著,沒想到竟真的是你們兩人來送我了。」
「既然說了來送大人您,哪能食言。」說著,沈熙川將手裡提著的一竹籃脆皮五花肉和烤雞放到了車轅上。「今天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我們二人也沒什麼好送給大人的。這裡面是我今天早晨剛做的一些吃食,權當路上給大人解個悶兒。」
蒲偉彤知道烤制脆皮五花肉和烤雞是需要時候的,沈熙川送給他這滿滿一籃子,怕是花了他一夜時間才做好的。一時間,心裡不由有些感動。
「我當時只是隨口說說,你哪能當真了呢。」雖說如此,但蒲偉彤提著籃子的手卻不捨得放開。
「只是耗費些時間罷了,沒什麼難的。」
三人敘了幾句閒話,眼見著東方已經泛起魚肚白,蒲偉彤便和兩人作了別。待走出幾米之後,蒲偉彤看著竹籃里的東西,猛地將頭探出窗外,對著依舊站在路邊目送他離去的沈熙川和夏唯謹揮了揮手,揚聲喊道:「等你們到上京,千萬別忘記去尋我。」
馬車越走越遠,直到轉彎後再也看不見,蒲偉彤剛悵然若失的坐回車內,就對上八斤那張滿是無語的臉。
「你那是什麼表情?」蒲偉彤將竹籃提到自己跟前,一副老母雞護崽兒的模樣。
八斤嘆了口氣,問道:「要不是小的跟少爺一起長大,小的當真以為您是打心眼兒里捨不得的沈老闆他們呢。」
「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本來就捨不得好麼?!」蒲偉彤梗著脖子反駁道。
見狀,八斤嗤笑一聲,指了指蒲偉彤懷裡的竹籃說道:「少爺說這話的時候,還是先把籃子放下來比較有說服力。」
蒲偉彤被自家小廝一搶白,頓時惱羞成怒對著八斤一腳踢了過去。而八斤似乎早就料到對方會有此一招,抬腿飛快的閃了過去。
蒲偉彤見一擊不中也不惱,低頭將竹籃里的東西扒拉開。捏出一塊兒切好的脆皮五花肉似泄憤一般的咬了一口,口齒含糊不請的說道:「確實有幾分捨不得,你說上京的那些家館子,哪家能比得上沈老闆的手藝。這一回京,想再吃到怕是難咯。」
說罷,蒲偉彤拍掉手上的油渣兒,扭頭問八斤道:「不過,那個姓夏的公子,你真的不覺得他眼熟麼?」
八斤聞言,上下瞥了一眼自家主子,弓著腰鑽出了馬車。
……
一進入十月,天氣便陡然轉涼了,原本輾轉在各地的商旅們開始踏上回家的路程。唐河縣作為中轉的樞紐中心,不光大小貨棧生意好了起來,就連沈熙川的食鋪生意也跟著好了不止一兩成。
這些猛增的客人除卻之前碼頭趴活兒的苦力,一大部分是路過的行商,其餘大的商隊大都是從吉祥貨棧由錢掌柜那邊介紹過來的。
當那些在此稍作停頓的客商,一日有兩餐都在這邊用時,沈熙川便知道自家生意在此是徹底的站住了腳。
沈熙川和夏唯謹就這樣帶著歡喜忙碌了將近一月有餘,一場刺骨的北風裹挾著雪花席捲了整個唐河縣。一夜之間,唐河縣目力所及之處皆是一片銀裝素裹之色。
沈熙川哈著氣,猛地一打開房門就被眼前的景色給驚了一下。而後,只聽旁邊的木板門吱呀一聲也跟著被打了開來。只見夏唯謹一身青色長袍也打開了門,扭頭看到站在門口的沈熙川,夏唯謹愣了一下也跟著邁出了腳步。
「沒想到夜裡這雪下的竟然這般大。」說著,沈熙川慢慢地走下了台階。沈熙川只覺得腳下猛地一空,低頭向下看去,只見的積雪竟然直接沒過了他的腳背。
沈熙川一臉懵的模樣直接逗笑了夏唯謹,見沈熙川猶如一個孩子一般,在雪地上不停地踩來踩去,夏唯謹笑道:「仔細濕了鞋子,不然等下可有的罪受了。」
前世一直生活在南方的沈熙川,哪裡見過這麼厚的積雪。此時看到院子裡如此厚的積雪,一時之間不由得忘了形。等到夏唯謹的聲音傳過來,沈熙川這才回過神來。
低頭看了下地上被自己踏平的雪地,沈熙川意猶未盡的跺了跺腳,將腳背上的沾著的積雪震下來,這才返回到門前在旁邊拿了把豎著的鐵鍬。「今兒的早飯晚點兒做吧,我先把院子和鋪子門口的雪鏟乾淨,別到時候有人因為路滑摔倒。」
「嗯,你去吧,早飯我來做。」
沈熙川和夏唯謹兩人的早飯向來簡單,基本都是一碗滾燙的南瓜小米粥,一碟醬菜,以及每人一個白水煮蛋。
因為考慮到沈熙川每日太過勞累,夏唯謹也慢慢學會了煮飯,雖然還只能做一些簡單的米粥,炒蛋,但遠比之前只會燒開水餾饅頭已經強上不知多少了。
當夏唯謹做好早飯之後,還沒等到門口鏟雪的沈熙川回來。他們鋪子門口的面積並不大,沈熙川想來幹活兒又麻利,沒道理將近半個時辰還沒清掃完。於是,帶著疑惑夏唯謹來到了大堂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