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法十分熟练,以至于两名刑警倒下的时候都恰好被轻轻接住,没出半点声音。待做完这一切,她才从托盘上拿起一支注射器,悄无声息地走向李清麟的病床。
从她的角度看去,此时病床上的男人左手打着夹板,右手被铐在床栏上面,即便处于熟睡之中也微蹙着眉,似乎很难受的样子。她的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上身前倾,手里的注射器对准男人修长的脖颈——
就在这一瞬间,李清麟的左手忽然动了。
“护士”
只觉喉头一紧,整个人随即被一股不可抗拒的强大力量拽了过去!她反应奇快地抬起手肘就要反抗,却不料对方顷刻间化掌为刀、不到三秒之内连切她头、颈、肩数处重要穴位,疼得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情急之下,她屈腿凌厉地磕向男人腰间,却听几声铁链锐响,李清麟就着她这一击抬腿夹住了她用来偷袭的右腿,顺势狠狠向左一别,身子一拧,竟将她生生压在了身下!
“你是谁,要做什么。”
李清麟依靠全身重量制住她激烈的挣扎,声音极低:“说!”
“护士”
冷哼一声,竟就这么放弃了反抗。李清麟正疑惑着,一阵轻烟却忽然自她上衣口袋里蹿出——很快,他便失去了全部意识。
季笙秋赶回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了。
——对于熬夜干活坚持到凌晨两三点的她而言,这个时间已不能算很晚。八点十分她就接到了钟鸣的电话,对面沉默了足足半分钟,才带着哭腔说出了那个堪称晴天霹雳的消息:
“李清麟他……他又跑了!”
“不可能。”
季笙秋第一反应就是绝不相信。饶是如此,她还是立刻补充了一句:“不要惊动当地警署,等我回来!”
她和白崇简赶回来的时候,病房里四个刑警正局促不安地在门口来回徘徊,每个人都是愁容满面。钟鸣眼尖地第一个现了她的身影,立刻抹了把脑门上的汗把她连拉带拽地请进室内:“季老师,你看!这王八蛋把我们四个打晕之后跑的!”
“别着急,慢慢说。”
季笙秋面无表情地走近空无一人的病床,目光从右边床栏移到地面上散落的枕头和薄被,一边问道:“什么时候的事?他是怎么袭击你们四个人的?你们一个一个说,说得越具体越好。”
钟鸣:“昨天晚上十一点半多吧,我和小武聊天聊困了,实在没顶住打了个盹儿。结果没过多久就感觉一个人推门进来,我俩还没反应过来呢,后脖颈就挨了一下,然后就晕了!”
被称作小武的刑警——武周附和道:“钟哥说的没错,大概就是这样。”
昨晚门外执勤的两个刑警:“我们是被某种气体迷晕的,因为事突然,没注意具体是什么时间。醒来的时候,屋子里的犯人就不见了。”
白崇简在一旁问:“录像呢?你们去调了么?昨晚医院里有没有别人遭到袭击?”
四个人一起摇头:“就我们四个,没别人了。”
钟鸣补充道:“录像我们问了,医院说昨晚四楼监控失灵,什么都没拍到。”
“大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失灵?又是什么时候恢复?”
钟鸣张口结舌。倒是那个比他还要小一岁的刑警武周谨慎地答道:“我特地问了句,院方说,大概从晚上十一点左右开始出现故障,今天早上六点监控室的人换班才现,之后才恢复的。”
白崇简:“之前负责监控的人没现四楼黑屏了?”
武周:“不是黑屏。我问了,他们说是系统被黑了,那段的录像全是用一段已经录制好的监控反复播放,所以负责人员没能及时现。”
看来昨晚的“凶手”
就是从十一点之后开始有所行动的。白崇简又问站在门外的两个刑警:“你们被迷晕之前,有没有医生或者护士进过这间病房?”
两人一齐摇头。白崇简当即了然,沉静道:“应该不是越狱,李清麟是被人劫走了。”
“我同意老白的判断。”
季笙秋指着空无一物的床栏:“记得昨天我离开医院时,李清麟的右手被你们铐在这里了,可是现在这儿没有手铐——他若是自己逃走的,只需解开铐着右手的那只铐环就行,没必要把整个手铐都带走。钟鸣,你摸摸你的衣服口袋,钥匙还在吗?”
钟鸣赶忙上下摸了个遍,然后心虚地摇了摇头:“……手铐和脚镣的钥匙全丢了。”
“哪个逃犯在越狱时能有这种闲心,连着手铐和钥匙一起带走?”
季笙秋冷笑一声。白崇简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重要的事:“我听说李清麟体内植入了追踪芯片,是真的吗?”
“对,我上车前就检查过。手机里本来有他的定位,现在没了。”
季笙秋道:“凶手应该用了信号屏蔽设备……这玩意儿技术不成熟,根本就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的鸡肋。”
她深吸一口气:“现在可以明确的是,凶手在昨晚十一点后混入四楼,迷晕门口执勤的两名同志,打开房门,然后袭击了小钟和小武。再看翻到地上的枕头和被子,显然凶手和李清麟之间曾生过短暂的肢体冲突——他制服李清麟之后,用手铐锁住李清麟双手防止他继续反抗,或许同样用麻醉气体迷晕了李清麟,这才把人带走的。”
白崇简道:“说得有理。可是凶手是怎么把人带出去的?要知道,楼下全是值班的医生护士,不可能没人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