栾念不搭理她,带着她继续上路。
从满洲里到额尔古纳的边境公路上,初夏的草刚开始野蛮生长,一天一个样儿。栾念将车停到界石前,对尚之桃说:“拍纪念照。”
栾念骨子里藏的很深的浪漫主义接连作祟,界石界碑集结成相册,他日也有很多故事可以讲。更何况他定制的衣服有那么一点情侣旅拍的风格,一万五千里旅拍,足够壮观。
小小一块儿界石,他们架着三脚架拍了很久,卢克自己玩,被铁网拦住,隔着铁网对着外国的猎犬汪汪叫:你过来!我不怕你!
草原上的猎犬都凶悍,低声呜着向前迈了一步,卢克尾巴耷拉跑到栾念身边:汪!它欺负我!
“不是你先招惹人家的?该。”
栾念不理它,上了车翻看照片。背景足够辽阔,他们又都好看,很出片。
“以后我们就会有很多很多合照了吗?”
尚之桃问他。
“很多很多。”
尚之桃鼻子有那么一点酸。她有时也会遗憾,他们都没有什么合照。栾念更加遗憾,当年无人机拍下他们的视频被他看了无数遍,在一起那么久的两个人,竟然只有那么一段视频和一组照片能证明他们在一起的岁月。那太过单薄。
“我也给你准备了惊喜。”
尚之桃说。
“什么惊喜?”
“我觉得你可以期待一下。”
栾念的胃口被尚之桃吊起,在他们的旅途进行到一半的一个晚上,尚之桃突然想吃水果。喀什老城的水果当然好吃,除了天黑的晚,几乎再挑不出缺点。栾念出去了半个小时,回来的时候推开酒店房门,看到屋内黑着灯,他叫了声:“尚之桃。”
“关门。”
尚之桃说。
栾念关上门,屋里亮起一盏昏暗夜灯,地面到屋顶之间接连一根钢管。
尚之桃从一边走出来,走到栾念面前,一手抵在他胸口,一手攥着他领口,让他跟她走。
栾念眼落在她的装束上,黑色抹胸与平地裤之间是雪白腰肢,长筒袜只过膝。
尚之桃真香艳。
这样的惊喜栾念每天都想要,眼神渐渐有了杀气,尚之桃在他动手之前将他推倒在床上,唇贴着他的:“下面的表演慰劳你旅途辛苦。”
学他口气:“给我受着!”
陪尚之树学钢管舞的时候不过是一时兴起,钢管舞不好学,好在她身体柔软,身上却也青一块紫一块过。那时觉得自己有病,学这个干什么?看到栾念的目光才明白,学这个挺有用,哪有男人是真的正人君子?
她不是为栾念学的,她真正想取悦的是自己,每个女人大概都有这样叛逆的时候,摒弃世人的传统观念,当人在杠上飞舞的时候,能无限接近自由。此刻的她喜欢栾念这样的目光。情侣在一起,总不能每天装清高,总要有这样的时候,属于两个人自己的放纵与失控。
音乐暧昧,空气旖旎,尚之桃上了钢管。她在空中飞舞,长也随之飞舞,眼睛看向栾念,他眼里有光有火,好像要将她烧个精光。
当她后仰腰身贴在钢管上的时候,看到栾念站了起来,缓缓脱他自己的衣服,眼睛一直流连在她身上,最后锁住她的眼,缓缓走向他,尚之桃翻身而起,栾念手落在她腰间,一把将她带离钢管。她出声抗议:“我还没跳完……”
栾念将她丢到床上,整个人覆压上来:“明天再跳。”
他身体里大火燎原,尚之桃这个点火人逃不了干系。他要一点点把她烧了,不,他不能一点点,他得马上。栾念急迫又带着那么一点粗鲁,将尚之桃困在他的世界里,跟他一起烧这场大火。
尚之桃不肯就此服输,贴着他的唇说:“今天我做主。”
用了力一把将他推倒翻身而上,又将栾念仰起的头按下:“慢慢来。”
喀什的天黑的晚,亮的晚,还早着呢,急什么。
战线拉的很长,都没有停下的意思。或许是尚之桃的表演太过令人难忘,栾念只要闭上眼就是她在杠上舞动。她从来是这样,生着一张乖巧的脸,却在无人的时候放的开。知情识,人间第一。
终于结束的时候,迎来喀什真正的深夜。栾念指着那钢管:“你怎么变出来的?”
“便携式,随时装卸,装在小箱子里,提上就走。”
“我怎么没看到?”
“藏在你准备的那些装备下面……”
尚之桃有点得意:“不然怎么让你惊喜?”
“我喜欢你这种不服输的劲头,继续努力。”
栾念亲她脸,与她相拥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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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们的车快进到拉萨的时候,尚之桃的头脑里都是那年。他们说走就走,正值人生最好时节。后来有那么一两次,她曾有过冲动一个人再来一次西藏,最终因为各种事未能成行。
她从没想过再来西藏,还是跟栾念一起。
这一路经历那么多年,细细算来,人生也没有几个十年。
尚之桃百感交集,当车驶进拉萨的时候,终于红了眼睛。
“栾念,你可以停一下车吗?”
栾念将车停下,两个人都没有讲话。车上安安静静,尚之桃啜泣一声,摘下墨镜擦眼泪。
她觉得自己已经足够强大了,这几年也很少哭泣。她追求人生的价值,忽略期间经历所有的痛苦,并无数次劝慰自己那不过是必经之路,所有人都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