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询收回视线,再看过去,她仍旧跪在那里,垂落泪。
没等他涌起什么情绪,雷老太太突然挣脱衙役,胳膊被衙役及时拉住,雷老太太一脚踹到了柳玉珠的肩膀上“你个狐媚子到了青天老爷面前竟然还做出这等狐狸精的姿态你一天不勾引男人就活不下去是不是”
老太太腿短脚小,只鞋尖碰到了柳玉珠的右肩,但她还是顺势倒在地上,并不去与雷老太太辩解,眸含清泪地望向知县大人的方向。她似乎只想求助于知县老爷,可是这次,她终于看清了他的模样,泪眼浮现惊惧,猛地低下头去。
此情此景,6询只想到一句话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肃静。”
6询抓起惊堂木,拍下,敛容警告雷老太太“大堂之上不得放肆,再有撒泼之举,仗刑二十。”
雷老太太不再试图殴打柳玉珠,哭天抢地地诉起冤来。
6询问“你说她杀了雷捕头,可有证据”
雷老太太恸哭不止,断断续续地罗列起来“有,我家虎子喜欢她,早就扬言非她不娶,虎子被她迷了心窍,每日早晚都要去她的客栈吃饭花钱,她也喜欢跟我家虎子坐在一桌,喝酒调笑,这事街坊们都知道,大人找人一问便知。”
“这狐狸精只想虎子给她送钱,对虎子并无真心,近日虎子终于听我劝说,答应另娶一房媳妇,昨晚虎子没有回家,肯定是跟她私会去了,想做个了断,不想她恼羞成怒,敛财不成便杀了虎子,还将虎子的尸身藏在自家骡车中,意图白日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走。”
6询道“你说雷虎昨晚与柳玉珠私会,可有证据”
雷老太太又急又怒“人都死在她的客栈了,不是跟她在一起,还能有谁”
至此时,仵作已经验完尸身,起身对6询道“大人,雷捕头死于砒霜之毒,死前被人灌了酒,身上也有与人欢好过的痕迹。”
雷老太太一听,又跳起来了,指着柳玉珠骂“你个丧尽天良的狐狸精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怎么狠得下心”
6询再拍惊堂木。
雷二赶紧按下老娘,哭着求6询替他们做主。
6询先派捕快去搜紫气东来客栈,看看是否能搜出砒霜,然后他离席,神色凛然地走向摆在大堂中间的雷捕头的尸身。
仵作紧随其侧,先指着雷捕头的脸、手指,道“雷捕头面皮青,唇紫,双手双脚指甲黑,这些都是中砒霜之症,他身上、口中酒气残留,足见昨夜饮酒过量,后被人灌入砒霜。大人再看,这些都是女子留下的抓痕、咬痕。”
仵作拨开雷捕头的衣衫,6询俯身,果然在雷捕头的脖颈、胸腹现了痕迹。
他的审问对象,终于变成了柳玉珠“你可有话说”
柳玉珠似不敢面对他,始终低着头,如今他已经来到她身前,她只要伸伸手,就能碰到他的青色官袍与官靴。
定了定神,柳玉珠如实道来“禀大人,民女与雷捕头确实有交,但绝非男女私情,民女回乡不久,开了一家客栈,常有地痞无赖上门骚扰,幸得雷捕头仗义相助,杜绝了很多麻烦,所以民女感激雷捕头,但凡雷捕头登门,民女都会亲自作陪,听他说些衙门案子,甚觉有趣。”
6询“你对他无情,那你可知,他有心娶你”
柳玉珠“知道,雷捕头曾当面向我提亲,被我直言拒绝,寻常男女或许就不会再来往了,然雷捕头豁达爽朗,民女愿意与他为友,故而一直保持着来往。”
“屁的来往,你就是图虎子的钱”
雷老太太再次跳脚。
柳玉珠“除了酒饭钱,我没有多收过雷捕头一分,大人可查看客栈的账簿,小店才开张三月有余,每笔账都记得清清楚楚。”
雷老太太“他偷偷给你,你怎么可能记账”
柳玉珠“雷捕头身为捕快,每月俸禄必然有个定数,他是孝顺之人,了俸禄交了家里多少,老太太总该心里有数,试问雷捕头孝敬您后还能剩下多少”
雷老太太突然被问住了,她虽然天天数落儿子去客栈花钱,但儿子手里真没有几个钱。
“就算你不图他的钱,你图他的人他要娶别人了,你受不了,便下毒害他”
柳玉珠苦笑“我若图他的人,早可以嫁他了,何必多此一举。”
雷老太太“因为你是狐狸精你根本安不下心嫁人过安稳日子,你就喜欢勾引各种男人,喜欢让不同的男人骑你个贱货,有种你让人去验验你的身子,肯定早不是黄花闺女了”
这话十分粗鄙,却让在场的一些捕快露出了玩味之色,齐齐看向柳玉珠,仿佛美人已经被人剥了衣裳,任人对她做那等屈辱之事。
柳玉珠方才还能理直气壮地与雷老太太分辨,此时却花容失色,朝6询的位置抬了抬头,最终还是垂下去,她紧紧咬着唇,眼泪一串串地滑落下来,渐渐哭至难忍,漏出几声啜泣。
“怎么样,是不是没话说了”
雷老太太乘胜追击,“只要你去验身,只要你还是清白身,我就相信虎子不是你杀的”